事情算是有了初步的解决方案,在林恒恋恋不舍的目光下,随着柳月如离去牢房也暂时安静了下来,直到此时李三才从背对着刘全有的姿势换成了平躺,整个人好像是睡着了,刘全有也没注意这些细节。
脑中仍在回想柳月如刚才提到自己身体的问题,刘文友骗自己的理由是什么?
思考很久刘全有也得出了个猜想,宋九曾经跟他说过不修行才是好的,原因就是修行之后可能会被强制征兵,结合刘文友曾经也说过要帮自己办户籍,说明对方也是不反对自己入学舍修行文炁的,只是文炁跟武炁初期不同,这老头大概是想让刘全有跟他一样,学点文炁强身健体就够了,再往上反而得不偿失。如果这样看的话,刘老头反而是一片苦心。
“刘兄弟,嘿嘿,向你打听个事呗”
听着对面牢门林恒的声音,刘全有没等他说出口就知道这小子想放什么屁。果然,林恒再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方才那位木姑娘芳名能否告知在下,家住哪里,又可曾婚嫁?”
好家伙,这小子问的是可曾婚嫁,而不是可曾婚配,顿时刘全有看林恒的目光都不由的带上警惕,这是即便木二郎有对象了也打算撬墙角啊。
似乎是被看穿了心思,林恒也稍显尴尬,可有时候爱情这东西就是不这么不讲道理,想他林恒也算是情场浪子了,可仅凭刚才的一面,林恒连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有的人外表即便不算很出众但就是能碰到一个满眼都是他的人。木二郎长相确实出众,个子也高挑,这样的人即便是平常看着也觉得赏心悦目,只不过刘全有说句矫情的话,他处对象更注重性格,先不说刘全有是有女朋友的,即便没有木二郎这种冰冷的性格也不是他的菜。当然刘全有现在已经大概知道自己是还能回去的,如果不能回去,那他也有可能会在这边娶妻生子,这次能够平安无事从监狱里走出去,以后的目标可能就是想办法控制回到自己的世界,直到彻底不会再过来。
见刘全有愁容不展的模样,考虑到他目前的处境,林恒也觉得问他这种问题有些不合适,当下换了个话题。
“刘兄弟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林恒刚才基本将刘全有二人的对话听了个遍,可也没听到刘全有入狱的原因,先前刘全有曾经问过李三,但当时的林恒可不会关心两个男人说什么。也是没办法的,刘全有没有修为,说话声是瞒不过有心人的,柳月如一开始也就没想遮掩。
说起这个刘全有总算有了点反应,看了一眼林恒一副想跟他亲近的笑脸,或许是在牢房待久了有些压抑,木二郎的离开更让他心里烦闷。即便知道这家伙心里的算盘,可有个人能说话解闷也是好的。
“我不知道我是犯了什么事,我去南华观,嗯。不知道怎么就被一个老乞丐盯上了,然后就被送到这里”
“听起来你好像是被冤枉的,但你身上这些伤,我看你犯的事应该还不小,那老乞丐跟你有什么仇吗?”
刘全有想了想,那老乞丐长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是乞丐更像是个通缉犯,这样的人如果曾经有过交集他不可能没印象。
“你说的这个老乞丐,是不是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左半边脸有个刺青”
粗犷的再次传来,刘全有一愣,没想到这人竟然光凭自己一两句话就能猜到,当下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恒眼里目光闪动,听了马应龙的话,也明白过来刘全有遇到的是谁。
“如果你遇得到是那个老东西,那你确实也倒霉,这人真名知道的人不多,我恰巧知道些,名叫做宋天宝,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人什么脏活都干,后来好像是被南城府衙抓了,关了几年后不知道怎么就开始帮他们做事,为人阴狠毒辣,性格也是古怪至极,一般人或许跟人结仇或多或少都有会有点原因,此人却是但凡不顺眼便想方设法置人于死地”
啧啧啧,林恒一阵咂嘴,对着马应龙的方向也出声道“这人我也听过,在南城也算是个地头蛇,人送外号刀疤,到底还是马兄对这方面的事知道的清楚,以前也跟这人接触过?”
姓马的那边又没了声音,看起来不想搭理林恒,刘全有也看出出点门道,似乎林恒是一直是在热脸贴着冷屁股,虽然奇怪但跟他的关系不大,同样对着姓马的方向说道“还不知道马大哥叫什么,多次提点以后若能出去也好一起吃个饭”
虽然说的真诚可同样没有回话,就在刘全有以为人家不屑他这顿饭时林恒却是小声开口“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即便你能出去马兄也是出不去的”
刘全有如今已经是死囚了,对于能不能出去心里一点底都没,刚才的话也就是象征性的客套询问一下对方的名字。如今林恒这么一说反倒让他很是惊奇。难不成这人犯的事比他还大?
正惊疑之中,耳边却是响起了林恒的声音,看向对方的目光也带上了惊奇。只见林恒嘴巴蠕动,竟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而刘全有耳中却有回音响起。
“此人名叫马应龙,几年前这可是城西区的一个传奇人物...”
随着林恒一顿吹嘘,刘全有脸上也逐渐带上了敬佩之色。
马应龙虽然已至中年,但成名很早,出生在梁曲河附近的渔家,因为父亲是渔夫顺理成章的加入了鱼帮,彼时的鱼帮只是个打渔人组织起来避免一些帮派过度剥削,本身人数不多,大多还都是老实本分的性格。随着马应龙加入鱼帮不久,用了不到两年逐渐改变了鱼帮的现状,后来又在一众叔伯支持下当上了龙头,此时的鱼帮虽然焕然一新,但在梁曲河一带也不算什么起眼的帮派,很多帮派甚至都没把鱼帮放在眼里。
可就是这么一个谁也不放在心上的帮派,马应龙硬是用了十年时间将它做到了最大最强,整条梁曲河从此只剩鱼帮,巅峰时期整个鱼帮更有着近七万帮众,可也是树大招风,马应龙虽然本事极大,但本人并没有修行,年轻的时候是家里穷没条件,后来身边汇聚的人才愈多也没必要,再经历过一次府衙强行征兵后,他也就熄了修行的心思,身为龙头鱼帮离不开他,如果下一次被强征入伍他同样是没法拒绝的。
家大业大之后虽然他已经察觉了不对,极力约束帮众,但这么多人难免有离心离德的,随着一位小头目不小心惹到了船坊上的大人物,马应龙这个龙头也被府衙偷偷抓捕。
南城府衙自然是不敢拿马应龙问罪的,相反除了限制自由,他们还得好生照顾,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稳住鱼帮。毕竟这么多人要是不管不顾闹起事来,虽然府衙有信心能压制,但造成的动荡南城府衙也难逃罪责。
事情大致就是这么个过程,刘全有也听的啧啧称奇,这么看来这马应龙真是不得了,贫民出身不到二十年时间就打拼出一份这么大的家业,即便身处牢笼也能被好生礼待,人生经历都够写一本自传了。
说完马应龙,刘全有突然对这个林恒有了兴趣,此人年纪跟他另一具身体估计差不多,仪表堂堂看着也像是读过书的,不同于他的一副心事重重,林恒给他的感觉没有半点愁容,说起自己感兴趣的事也是神采奕奕,没有半点身在牢狱的自觉,这人不论对官家小姐还是鱼帮头子都有见闻,自身身份估计也不简单。
刘全有的打量林恒自然是察觉了,知道他在想什么,心下有了计量便笑着说道“你告诉我我想知道,我告诉你你想知道,如何”
还没死心呢,刘全有有些无语,这哥们看着也不像是色欲熏心的人,怎么见了一面就忘不掉了,难不成还是个痴情种?
“我与木姑娘算不上多熟,但勉强也能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没理由将她的信息透露给陌生人,抱歉了”
刘全有语气诚恳,林恒心里一句急切正准备发挥自己的口才,马应龙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此人名叫林恒,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浪荡子,家里无权也无财,他被关在牢狱之所以还能这般气定神闲,除了本身只是没钱付嫖资并不算什么大事,还因其族叔是记录史记的史官,故在宋城内知道内情的不论世家还是官员,多多少少都会给他族叔一个面子”
卧槽,玩女人还不给钱,刘全有看林恒的目光已经带上了鄙视,要不是手跟鸡爪一样他真想给林恒竖个中指,就这样的人亏他先前还以为是个情种,感情就是个见色起意的人渣。
“我与马兄也是神交已久,马兄怎么在外人面前透我底呢”
林恒暗道坏事心中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听到马应龙那边传来嘲讽。
“你俩小子半天没出声,真当我马某人是傻子不成?”
一句话说的林恒面色一红,尴尬的笑了两声。他仗着修为传音入耳自认为马应龙不可能听到,没想到这人虽然没听到但也猜到了,只能说不愧是鱼帮头子,外表虽然如声音一般粗犷,但心思之细腻一般人可望尘莫及。
知道恼了马应龙,林恒也是赶紧扯开话题“先前马兄一直不搭理我,我还以为马兄是看不上我呢,没想到马兄连我怎么进来的都一清二楚,倒是让小弟受宠若惊”
马应龙冷笑两声这才回道“你小子一进来就对我刻意讨好,我自然让人打听了你的底细,如你这种欠女人钱的,我可不想跟你称兄道弟”
再次提起这事,林恒感觉有些憋屈,忙出言解释“冤枉啊,并不是小弟不给钱,而是画坊那黑心老妈子坐地起价,明明我就睡了一个姑娘她却想收我两份钱,我肯定是不干的”
“巧言令色,在我面前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莫以为我在这里面呆着就使唤不动外面的人了?”
察觉到刘全有脸上的鄙视愈加严重,林恒也只能不好意思的‘实话实说’。
什么他与可儿姑娘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奈何老妈子满眼铜臭从中作梗。家里没有多余的钱财苦恼与对方长相厮守,不忍姑娘家饱受相思终日以泪洗面,遂在某一次接受了可儿姑娘自费的钱财。
总而言之画坊老妈子确实要收他两份钱,那是因为这小子上一次的钱就没给。什么叫说话的艺术,反正在刘全有听来,林恒自述中他才是那个求而不得的受害者。对此刘全有只想说人柳三变都还知道写词感谢,林恒这种在他看来完全是在白嫖。
似乎也看出在刘全有这已经不可能问出柳月如的姓名,林恒索性长叹一声一副众人皆不懂我的模样转身朝牢房内而去,他自然也不知道刘全有其实压根不清楚柳月如的真名,一番盘算也只能是抛媚眼给瞎子看,白费功夫。
监狱里一时没了声音,刘全有也觉得有些困意,毕竟一晚上没睡,脑子一直思考也有种用脑过度的感觉,便顺势躺下闭上眼开始休息。
监牢外迎着四周的牙差的目光,柳月如带着萧乐知一起出了监狱大门,随后跟萧乐知讲起了在牢房里的所见所闻,又把刘全有想到的办法说了一遍这才看向萧乐知道“等会我先去金府,萧姐姐先回安平坊等着,如果没什么用下午萧姐姐再跟我去一趟苏府”
事情敲定,两个都是极有主见的人,对于柳月如这样的安排萧乐知也清楚,心中不仅没有异议还非常感激。有道是先看罗衣再敬人,不论是一路走来在街上还是刚才在牢狱中,她跟木二郎站一起旁人视线都下意识的将她忽略。现在的打扮跟面容若是独自去苏府别说正主见不到,只怕连门房都不会耐心听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