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守了岁,但张氏嘱咐说老大初一不能睡懒觉,于是一家人依旧早早地起来了,或许是过年热闹喜庆心中欢喜,虽说没睡够时辰,但都还是神采奕奕。
流彩一早就回了院子和荷珠穿上陆常安给她们新制的衣衫一起给她收拾上妆。
陆常安从妆台下拿出两个红包,各装了二十两银子给了两个小丫头,流彩自是兴奋地直叫唤,荷珠虽也笑着,但陆常安知道她心中有事,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问她,不用想也知道跟她心肝儿表哥有关。
过完年再说吧,姑娘也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不必什么都去问她。
陆常安这样想着,不禁又多看了荷珠两眼,荷珠跟陈禾灵前后脚及芨,陈禾灵三月份,荷珠二月份。少女已然亭亭玉立,原来圆嘟嘟的脸庞也瘦了下去,小家碧玉的清秀模样惹人怜爱,这样美丽善良的荷珠,谁敢伤了她,即便是陆常安这样不想惹事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陈峪凡一个大男人也不需要那么精致,早早收拾好了就坐在后面的软榻上拿了一本闲书,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净盯着那抹曼妙的背影看个不停。
陈峪凡从前未成亲时,总听话身边的兄弟们抱怨家里的女人麻烦:左等右等也出不了门,从晨光熹微到日上三竿就坐在妆台前捣鼓。陈峪凡毕竟是行军之人,见不得拖沓,可如今什么都不做就看陆常安梳妆对他来说居然也是一种享受。
“走吧。”不知不觉陆常安已经收拾好了,轻声提醒拿着书但神魂已不知飘到哪里去了的陈峪凡。
陈峪凡回过神,自然地用大手裹住她冰冷的指尖一起出了门。
今日的安排是去东宫陪太子妃,太子殿下自然是进宫陪陛下皇后一起,但是太子妃还未出月子,不能一起去,太子怕她伤感,便请陈家的人过来陪着她。
到了东宫,府里的管家和丫鬟婆子悉数换了一批,见是太子妃的娘家人忙不迭热情地请了进去。
太子妃虽说还在月子,但也能下地走路了,便在自己的院子厅内,见了阔别已久的家人:“都快坐下,今日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下!”
禾灵不依:“我要看我的小侄儿,长姐,快让我看看吧!”虽然他皱巴巴像个小猴子,但这就是血脉相连的亲情啊!陈禾灵自我感动着。
张氏和陆常安也道:“先看看吧,这些日子总是念着。”
孩子在卧房,于是陈将军就和陈峪凡在厅内坐着,其余人一并进去了。
孩子白净了,长得极好,不过十来日便长成了陈禾灵爱不释手的样子,围着小小一团的奶娃娃稀罕得不行。
看过孩子,张氏敛了笑容:“禾灵,你先出去和你二哥哥玩儿会儿。”
禾灵听话地出去了。
“芸儿,你有身孕时候太子殿下常歇在哪里?”
闻言,太子妃的脸色落寞了几分:“从前太子殿下除了我谁也没有多亲近,但这几日不知是谁给他送来了个女人,美貌异常,太子殿下连着三日都去她房中,只过来陪我用饭。母亲,他从不曾这样过,我该怎么办呀。”话未完,太子妃的眼泪已经滴落下来,打湿了孩子的襁褓。
从前他们没有孩子时,皇上对她颇有微词,如今好容易有了孩子苦尽甘来,自己最爱的男人却变了心,上天当真不舍得怜惜她吗?
陆常安听到此时震惊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之前见太子殿下对太子妃的态度,那可是真真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怎么短短几日就……
“那今日太子殿下入宫带的也是她吗?”陆常安小心翼翼地问。
太子妃拿帕子擦了擦眼泪道:“那倒不曾,若是陛下看到他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入宫定会大发雷霆。”
张氏将女儿拥进怀里,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既嫁与皇家,情爱便放下吧,若你不能一辈子都是他的例外,那么最后也不过是兰因絮果罢了。”
太子妃侧着脸靠在张氏肩头,任由泪水滑落,陆常安无声地叹了口气。
待太子妃调整好情绪,依旧端着笑脸出去与家人相聚,陆常安却出了门去寻李奉敏。
等陆常安找到她时她正在专心熬药,拿着扇子仔细扇风,严格控制的火候。
见到陆常安来了,赶紧放下手中蒲扇:“我还以为你将我忘了呢。”
“哪里敢,等你出了东宫,那可是陛下亲自题了字能在京都挂牌看诊的大夫,我以后见你一面都难呢。”陆常安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坐下。
“过年都不回去吗,太子妃身子如何?”
“太子妃身子已无大碍,是她心细,知到我与府中长辈不愉快,便请我多留些日子,住在东宫过年。”
李奉敏起身给陆常安倒了杯热茶,又端来两盘精致的糕点,一看就是被奉在东宫的贵客,吃住都是最好的
“太子妃既已无事,你便跟我回陈家住些日子吧?”
李奉敏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成,即便是太子妃让我走了,我也不放心,她身子是好了,可心里却……她对我甚好,我总要多看顾她些日子。”
陆常安拿茶杯的手一顿,抬眼望了望屋外无人才说:“是为着太子新纳了个女子的事儿?太子先前与太子妃感情甚笃,如今肯定神思大伤,你可有什么法子?”
“我能有这么法子,我能医身上的伤,心上的我可医不了,只能多开点安神的药,尽量调一点不伤身的安神香罢了。”李奉敏也愁。
两人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陆常安便起身要告辞,想要再去看看太子妃,毕竟李奉敏日后出了东宫便能常常见到,太子妃却不能常见。
李奉敏赶紧抓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又去关了门,极小声说:“其实我觉得这件事本身就蹊跷,太子殿下最近看似成迷美色,可每日都要去旁边的药炉亲自给太子妃熬一次药,太子妃身上的每一处不适都要细细问我,而且大半夜不睡觉跑到太子妃屋前转悠。若不是我经常半夜起来熬药偶然撞见,恐怕没人会知道”
陆常安心中疑惑,不是说太子殿下日日留宿那女子房中吗,怎么会大半夜还跑出来?
难道……
陆常安赶紧又问:“你在府中可见过那位女子?”
李奉敏又去了旁边煎药,拿着蒲扇皱眉:“我日日待在太子妃的院子里,从不去别处晃悠,也就不曾见过,只是听说那女子极美。”
怪了,太子妃可是正妻,新进门的女子竟然不来拜见?难怪太子妃这样伤心,可能是觉得太子在纵容,但太子可是最懂礼的,再是宠爱,也不可能如此失礼。
陆常安叮嘱:“奉敏,你这话对我说就说了,旁人万不可提起,包括太子妃。”
“好。”
陆常安往回走,抬头看了看昏昏沉沉的天:太子啊太子,不论你要做什么,千万不能伤了爱你之人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