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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章 新春佳节(1 / 1)


好容易到了年三十,这两日若是亲系繁杂的家族依然不得清闲。但陈家人口简单,陈老将军是这脉独子,张氏娘家也远,已是多年不曾来往,故而一家五口难得清清静静关上门自己过年。

难得今日陆常安安安稳稳地睡了个大懒觉,这几日的劳累一扫而空,陆常安精神十足地起了床。

荷珠是个闲不住的,即便是陆常安已经吩咐了今日不必早起,等陆常安起床时看见荷珠已经将选了三套衣衫挂起来,等她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

外面已经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几家的孩子聚在一起奔跑叫闹,在这样好的日子里无人觉得厌烦,寒冷的天气似乎一下子就暖和了起来。

陆常安喊了荷珠和流彩进来,她要赶紧梳洗出去找张氏他们。

“呀,少夫人今日瞧着精神多了。”流彩今日穿了一身红艳艳的长袄,背后和胸口用绒线绣了两只大大的兔子,瞧着喜庆极了。

流彩是家生子,爹娘都在陈府当差。流彩的衣服都是她娘做的,虽说料子粗糙,但是只要是她手里做出来的,就没有不好看的。

陆常安左右拉着她瞧了瞧:“真是可爱,你娘的手真巧。只是我听她说这是让你老大初一穿的,你今日怎么就穿上了。”

荷珠在饰匣里面挑首饰闻言也笑:“谁说不是呢,等待会儿郑嬷嬷瞧见了,又得拧她耳朵。”

“冬日里的衣服又不用日日换,我今日穿了明日依然可以穿嘛,再说在过年的时候,我娘再生气都要忍着,不会骂我的。”流彩狡黠一笑,她不怕她娘,刀子嘴豆腐心,打她都舍不得用力气。

陆常安今日也选了明亮一些的颜色,一身紫藤丹花暗纹袄,配一件翠纹织锦羽斗篷。荷珠忍不住感叹:“真是人比花娇,就算不用上妆都好看极了,少夫人越发明艳好看了。”

流彩忙不迭点头应和。

陆常安透过铜镜看见笑容满面的自己,侧了侧头,左右看了下也是十分满意。

“你们俩这嘴甜的,流彩,你也不用担心明天你娘生气。今日你穿她做的,明日穿我给你们订的,依旧是新衣服。”

前两月,陆常安定布匹的时候就想到了给自己身边的几个贴心的做一身新衣。荷珠不像流云,父母时时刻刻在身边,即便是日子辛苦些,也总有人惦记她冷不冷,饿不饿。但光给荷珠做新衣又怕不太好,干脆连带着流彩、流云一起,都找裁缝店做了,昨日已经送到了府上,陆常安藏在陈峪凡的书房里,打算给她们一个惊喜。

话音刚落下,少女欢快的惊呼差点掀翻了房顶,陆常安捂着耳朵笑骂:“有你们俩这嗓门,咱们家今年不用放鞭炮了,让你们俩一人一个挨着门口的石狮子站吼两嗓子,声音保管是这条街最响亮的。”

荷珠笑嘻嘻地呲着牙,俯下身将一支发簪插进浓密的发间:“只要夫人和将军同意了,咱们保管去。”

“好了好了,荷珠你快些,我还要去请安呢。对了,流彩,今晚你回去与你爹娘守岁吧,晚上不用过来。”

“谢谢少夫人!”

荷珠手上飞快,嘴也不停:“少夫人偏心!”

陆常安对着铜镜狠狠翻了个白眼:“我倒是想放你,你肯定一转身就去找你表哥去,不许!”

“羞羞~”流彩吐着舌头调侃荷珠,逗得她险些急眼。

忙活半天,终于可以出门了。

陆常安在门口与陈峪凡撞了个满怀,陈峪凡赶紧扶着她:“常安,没事儿吧?”

看着陈峪凡紧张兮兮的样子,陆常安故意嘴一撇,可怜兮兮摸着额头:“夫君,你撞疼我了。”

话落,男人温暖干燥的手已经抚上了她的额头,却看见了她戏谑的笑意:“小骗子。”

路长安又自然而然地挽上陈峪凡的手,并将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倚了上去,逗得他身子一颤:“夫君一大早去哪里了。”

说来好笑,之前陈峪凡主动时,老将陆常安逗得面红耳赤,现在却轮到陈峪凡被她逗得手足无措。

陈峪凡很喜欢陆常安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让他觉得她依赖自己。虽说陆常安这两日行为古怪了些,但他很是欢喜,但是内心又有一点慌乱。毕竟前一日他将人惹急了,后一日原本应该生气的人不但没有继续生气,还对他万般热情,这很难不让他怀疑陆常安是不是故意在捉弄他。

罢了,不管怎样,横竖他愿意给她捉弄。

“这个,我去求来的,我听人说年三十去求最灵验。”陈峪凡掏出一枚精巧得护身符,小心翼翼地拿给陆常安。

陆常安放开陈峪凡双手接过来,险些没有当场掉下泪来,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好呀。普渡寺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但是城外路面肯定结了冰,马车的速度极慢,估计天还没亮陈峪凡就出发了。

陆常安吸了吸鼻子,回过身一把搂住陈峪凡精壮的腰:“夫君,“谢谢你,这是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

猝不及防被陆常安这么一抱,陈峪凡在这一刹那甚至连呼吸都不会了,僵硬地轻轻环住她的身子,竭力保持语调的平静:“谢什么,我是你夫君,做什么都应该的。”

陆常安听见荷珠她们窃窃的笑声,终究还是不好意思得从陈峪凡怀里出来,又挽上他的手:“走吧,顺便把附身符给母亲他们带过去。”

还在遗憾怀抱里面突然空落落的男人,头脑突然空白一瞬:“什么护身符。”

陆常安停下脚步,不可置信地问:“你不会只给我求了吧?”

......

诡异的沉默下陆常安明白了真相,将护身符揣进袖子里仔细藏好,认真叮嘱他:“你不要说你今早去过普渡寺,就说你在府中从来没出去过,一定要记得。”

以后一定要有个女儿,贴心。

陈峪凡也觉得自己太坏了,果然娶了媳妇儿忘了娘。

’好,一定!”

等到了张氏这边,她和禾灵正在封红包,陈老将军在一旁写对联。

“常安,你快坐。我给你讲啊,咱们这会儿有空,将府中下人们的红包包上,待会儿就先给他们。”

“嫂嫂,坐我这边。”两人一起招呼她坐下。

陆常安拿过桌上摆的红纸和碎银子也开始包:“每个都是十两银子吗?”

“对,除了自己身边常伺候的,其他的都包十两,免得到时候有矛盾。”

陈峪凡也要坐下帮忙,被张氏嫌笨手笨脚,撵到陈将军那边去了。

陈峪凡不乐意:“我是手笨,比父亲什么忙都不帮的好。再说往年不都是周叔在弄这个吗,今年这么我们自己包。”

陈将军不服,拿着大大的毛笔一挥,墨汁险些溅陈峪凡一身,横眉竖眼地瞪他:“社么叫我什么忙都不帮,我一大早就亲自去拉了整整一大车的碳,今晚咱们守岁好用。”

陈禾灵丢了一颗蜜饯在嘴里,含含糊糊道:“周叔告假了,说是儿媳妇儿生了孩子,得早些回去。”

陈家对下人极好,每到过年,只要有家的都可以告假回家,即便是留在府里的,也不会安排活计,三五两个一起守岁也是了。陈家几个人能自己做的事情都尽量自己在做,连做饭都是张氏一手包办,亲手做一家人的饭。

“说啊,你小子今日做了什么。”陈将军执着笔依旧不依不饶。

“我......”陈峪凡想起了陆常安的嘱托,低眉顺眼:“父亲说的是,父亲您辛苦了!儿子懒惰,早上就顾着睡觉了。”

逗的陆常安咯咯笑了起来,陈禾灵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也跟着笑,于是一屋子人莫名其妙开始哈哈大笑。

陈家下人也不过四十来个,三个人几下就包完了。路长安想起婚书上的字,估计是陈将军写的,便站起身来观摩一下陈将军写好的对联。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的吓一跳,怎么会有这么难看的字!

“父亲,您要把这对联贴起来吗。”陆常安感到一丝恐惧。

“他敢,这狗爬字还敢贴出去,大过年的,别把人笑出个好歹。”张氏第一个反驳。

那就好,那就好。

陈禾灵也起身过来,捡起陈将军写的对联:“父亲,您这几副字我要好好留着。”

”瞧,还是我女儿懂欣赏。禾灵你要裱起来吗,爹给你找人。”

“留着母亲烧饭时生火用。"

陈将军愤然丢下了笔。

张氏吩咐身边的嬷嬷将红包分下去:“顺便告诉他们要回家的赶紧去吧,你也是,做完事儿便不用来回话了。”

嬷嬷说了几句吉祥话,欢天喜地地下去了。

陆常安对荷珠和流彩说:“你们也去领红包吧,领完了流彩跟你娘回去,荷珠也出去玩儿,但是天黑前必须回来。”

陈禾灵也赶紧让景春去了。

三人一起开开心心挽着手出了门,陆常安不放心,又叫住门口的荷珠:“你要是天黑不回来,明日我包红包可没你的份!”

“好嘞,知道啦,少夫人,我一定按时回来!”

于是偌大的陈府也就空了下来,一家人也没别的事,就凑在一起剪窗花、包饺子,聊天。点了两个炉子的房间温暖得不像话,张氏干脆开了半扇窗,一家人吃着点心喝着热茶有说有笑甚是满足。

陆常安还是第一次觉得过年是这么开心的事情,早年在潜洲陆家时她就是默默缩在角落里,后来在陆家依旧是默默缩在角落里,欢声笑语是永远属于别人的,从前她觉得除夕夜最是难熬,又困又无聊,今日却觉得这样一家人过年是这样美好的事。

中午张氏煮了一锅自己包的饺子,在两个饺子里面分别包了一枚铜钱。可巧这两个饺子一个被陆常安吃到,一个被陈峪凡吃到,张氏抚掌笑道:“你们俩真的天定的良缘,咱们一家人就你们俩吃到了。”

陆常安和陈峪凡相视一笑,同时将自己手里的铜钱递给了对方。又被三人善意地调侃了。

吃过饭陈峪凡和陈将军一起去洗碗,三个女人惬意地半倚在软椅子上休息。

张氏见两个男人不在,便神秘兮兮地给掏给陆常安一个护身符:“常安,你收好。你们刚成亲时我去普渡寺,顺便给你和禾灵求了个平安符,但是我忙忘了,忘了给你。禾灵的我刚才她了,你的赶紧收好,凡儿的,我当时来不及了,就没给他求。你记得藏起来,别让他知道了。”

......

怪不得你们能是母子呢。

“谢谢母亲,夫君的等天气暖和一点我亲自去求。”

张氏又瞅了瞅门外:“我找人算过,你和凡儿的孩子属龙最好,明年就是了。我刚才掰着指头数了一下,孩子还是要秋天生下来最好,一呢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寓意好,二呢秋天不冷不热,你坐月子舒坦些。”

陆常安现在也不羞涩了,认真记下并且极认真点头:“我记下了!”

真的记下了,陈峪凡,你看我不拿下你!

见陆常安听话,张氏转头又说神游天外的陈禾灵:“禾灵,那王家二郎你也见过了,母亲也找人去打听过,都说他是个好的。等开了春,你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咱们家大办特办!顺便把他请来,让他看看你?”

没有外人在,陈禾灵也没有往日害羞:“外人打听哪里能说得准,他们读书人最是心思难测,兴许不过是面上做得好呢。”

陆常安劝:“家里还要留你两年呢,早早相处着,若是他有什么不规矩的,我即刻带上你二哥哥打上他们王家退婚。”

陈禾灵想着也是,便对此事不再多言,算是默认了。

下午闲着无聊,张氏干脆搬来一张桌子几人打麻将,陆常安不会,便和陈峪凡一起,由他教着。陆常安没几把就明白了其中规律,就将陈峪凡替了下来自己上了桌,欢欢喜喜输了五十两出去。

幸亏没打多久张氏就要去做饭了,否则陆常安得输上一百两。其他人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五口人浩浩荡荡一起去了厨房,要不是陈家的厨房大,还装不下这么些人。

一家人热热闹闹做了一顿年夜饭吃了就开始守岁了,荷珠如约回了府,神色却不是很好,陆常安便叫她自己回了院子早些休息。

许久之后禾灵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抱着软榻上的小被强撑着精神等着。张氏与陈将军早就已经靠着对方的脑袋睡了过去。

唯有陆常安和陈峪凡还精神着,陆常安紧紧贴着陈峪凡坐着,细细捏着他每一根手指,清楚地看见他眼里无遮掩无掩的将要喷薄而出的爱意:“夫君,这是咱们一起跨的第一个年,往后每年都要一起过哦。”

陈峪凡反握住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能与你一起,是我的幸运。”

看着陆常安明媚的笑,陈峪凡的心脏像是被浸在温水中,被柔柔地冲刷着,又暖又痒,到嘴边的话再也抑制不住:“常安,我.....”

钟声响起,霎那间京都所有的鞭炮都被点燃,轰隆的响声惊醒了所有人,陈将军和陈禾灵弹跳起来,飞速冲向院子里点鞭炮。

被打断的陈峪凡在心里默默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常安,我爱你。

陆常安扔下手里的小毯子也跟着跑出去,欢快的和陈禾灵在雪地里面捂着耳朵又笑又闹。

陈峪凡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看着活泼明快的妻子:常安啊,吾愿用一生护你常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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