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便逐渐顺利了起来,路征的性子别人或许觉得木讷固执,但陛下确实很喜欢的,他就需要路征这样一把不畏权贵,没有背景的利刃。
所以当陈峪凡急切地表示自己再等不及要去边境并推选路征接替自己的位置时,陛下半推半就也就同意了。
京都谁都说陈峪凡傻,巡卫统领,天子近臣,居然还有人不稀罕,抢着去边境那样风沙遍布的苦寒之地去。
但也有人说他才是真正的好儿郎,为国为民,不贪图安逸,一心守卫边境。
“你觉得呢?”李奉敏一边抓药一边问魂不守舍的陆常安。
陆常安一大早就跑了来,非要找她买药,只要是治军中常见伤的药她全要,看样子实在是担心得不得了。
“他是我夫君,他守着陛下我也担心他,他守着边境我也担心他,我呀,就是操心他的命。”陆常安揪起一旁干枯的草,无奈地拿在手里揉搓。
“哎哎哎,那可是雪见草,你别给我弄碎了!”
陆常安讪讪松手:“对了了,奉敏,你去找杜先生帮我拿几瓶毒药,我给他防身用。”
“我不去。”李奉敏抓药的手一顿,不自觉别过脸去。
“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上次来了个模样乖巧的姑娘,对杜春郝热情地要命,整日整日守在医馆门口,原本杜春郝还不理她,可有一日居然真跟着她出去了,一去就去了三日,给李奉敏气得一直没有再理他。
陆常安耐心听完她的牢骚:“或许是有误会呢?”
“有误会?他长了嘴的,为什么不跟我说?”
陆常安见她实在生气,也不好再帮着杜春郝说话,等她这几日忙完陈峪凡的行李,再来操心他俩的事儿吧。
等她拖着满满一马车药回房,陈峪凡已经将自己的东西大半都收好了。
陈峪凡已经告职,这几日都无事,可以日日陪在陆常安身边。陈禾灵知道陈峪凡又要走了,但她毕竟从小就适应了离别,也就没有陆常安那样难受,自觉得将时间留给他们俩人,尽量不去打扰他们。
陈峪凡赶紧接过陆常安手上的包袱,刚靠近她就闻到了各种各样的药味儿,知道她一定是从李奉敏等我医馆回来。
“这些都是给我的?”陈峪凡瞠目结舌地指向陆常安以及后面四个丫鬟婆子手里提着的大包袱。
“要不是怕你带不走,我还能将奉敏的药铺搬空!”陆常安得意地指了指被陈峪凡接过的包袱。
军中军医不少,但药材确实是稀罕货,即便陆常安不去买,自己也会去买一些带过去。陈峪凡清点药材的时候,无比感叹陆常安的细心,他想买的药陆常安都买了回来。
陆常安先前就开始给他和父亲母亲做了绒靴,护膝以及帽子之类的。比起上次,这一次陆常安可谓是轻车熟路地为陈峪凡准备行囊。
等到终于送走了陈峪凡,陆常安只觉得心都空了,整日赖在床上睡觉,做什么都没有劲儿。
陈禾灵每日都来看她,想尽法子逗她开心。
“嫂嫂,你是不知道,这几日京都官眷都传遍了,陆家可热闹了。柔宁和何氏整日斗法,闹得不可开交,陆长辉都不敢回府了,日日宿在礼部。”
从前何氏觉得自己在潜洲陆家受苦了,如今她再回头看看,究竟是从前苦还是现在更苦呢?
陆常安缓了几日终于有了些精神,也实在不想让身边的小丫鬟和陈禾灵再担心,索性就出门给自己找事儿干,跑去了李奉敏的医患管闲事。
“你怎么又来了?我好不容易才将药材补齐了。”李奉敏警惕地看向陆常安。
“你可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我今日可是来当和事佬的,你忙你的,我先去找杜先生聊聊。”陆常安打过招呼就去找了杜春郝。
一见到陆常安,人高马大的杜春郝险些哭了出来:“陆夫人,你可算想起我来了,你要再不来帮帮我,我真的快要急死了。”
荷珠给他的样子逗笑,拿帕子捂着嘴笑,陆常安嫌弃退后一步:“杜先生,请你克制一下,奉敏说你跟一个姑娘纠缠不清,你与我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杜春郝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双手举过头顶诚惶诚恐道:“冤枉啊,那是我师父的亲女儿,她是我师父派来逮我的,我本不想理她,但她整日来堵我。我怕影响医馆的生意,没办法跟着她去见了我师父,被他押在客栈整整检查了三日的毒术!”
“真的?”陆常安还有些怀疑。
杜春郝站起来急得团团转,指天对日道:“真的真的!我我我师父应该还没走远,我赶紧去请他老人家过来为我作证!”
陆常安扶额:“你在我跟前儿急什么,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奉敏解释?”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我本来是想去找她解释的,但她好像并不在意,我不知道还这么开口。”
陆常安心中一梗,颇为无语道:“你的意思是,你觉得奉敏并不生气?你没发现她跟平时不一样吗?”
“有吗?她一直很忙呀,最近尤其忙,都没空和我说话了。”杜春无奈的挠了挠后脑勺。
……
陆常安有一瞬间的语塞,沉默了许久,才在杜春郝期待的眼神中再次开口:“她与我抱怨了许久,杜先生,你觉得她有没有可能是吃醋了?”
“吃醋!?”杜春郝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压了压不住上扬的嘴角:“陈夫人的意思是,奉敏对我或许有意?”
陆常安差点忍不住不顾形象仰天长叹:“应当是的,但是感情这种事瞬息万变,或许今日有意,又因为对他失望明日就有无意了呢?”
杜春郝的笑意一僵,郑重其事道:“多谢陈夫人提点,杜某一定不负所望。”
陆常安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欣慰地看着跌跌撞撞冲上楼的杜春郝,极力克制自己想要听墙角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