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凡看到司马承祯喜不自胜,对他说道:
“职位,你是要以天隐子为名么?”
司马承祯骇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正觉得此道是天隐,你,居然就看到了我的心意了?”
修炼之法,各有神通,但是摧魂听说过,而直观获取别人的心意,却未曾有闻。
潘师正笑着拍拍司马承祯道:
“一切自有缘法,无须强求。”
这话说的有些让人费解。
司马承祯突然觉得,师父带他来这里,似乎就是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而顾一凡在不该坐下来的时候,突然决定坐而论道,也是在等着这一刻。
他疑惑地看着潘师正问道:
“师父,难道你已经算到了这一刻么?”
茅山宗道法高深,但是卜算问卦,却比不上袁天罡,算不得一流。
司马承祯总觉得有些不相信,她虽然是问潘师正,眼睛却看着顾一凡。
顾一凡用手指指他,说道:
“教他一道符咒试试。”
潘师正点头称是。
杨雄却说道:“还是我教他一个吧,算是送给他一个谢礼。”
潘师正笑着,又是点头称是。
杨雄于是对司马承祯说:“方才国师说,餐风饮露即可,我不教也是不行了。”
当下传了他一道食气咒。
司马承祯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听完却突然想起自身没有一点元气,不禁有些沮丧,说道:
“这《天隐子》虽时说的透彻,但是要以此道理,还须得有修炼之术,我才有独自一道,不知道何日才能修出元气。”
不想三人都笑了起来,司马承祯完全不明白他们笑什么。
潘师正今日得偿所愿,心情大好,当下指点道:
“你且试试直接用咒术吧。”
司马承祯不解其意,但是师父既如此说了,他也就试一试。
不想咒法一展,体内元气立即流转,直接的嘴边空气,犹如琼浆玉液,入口甘甜。
食气咒固然是生气,而司马承祯更奇怪的是,自己如何就有了元气?
他细细体察,感受着体内元气自小腹,流转到头顶,而后回到小腹,流转不息,甚为奇妙。
他这一内视,顿时忘乎所以,沉迷在气息流转的线路中,体会着气息在体内是如何一点一点化作元气。
旁边三人,都望着他,也随着他的意念而动。
等司马承祯醒悟过来,天色依然又转暗,居然是过去了大半天。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三人,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雄首先感叹道:
“想不到居然是性命双修,少阳派还是有可取之处,我文始派终究还是有瑕,只以为那是非人所修之道,真是可叹。”
潘师正也在心中感叹,听了这句话问道:
“听杨老神仙这话,莫非少阳派多是天生地养之奇物?”
杨雄听了面露尴尬,却不好回答。
所谓奇物,就是非人了。
文始派和少阳派同为老子嫡传,杨雄自然不愿意说少阳派多是精怪这种话。
潘师正向来喜欢盘门杂学,这话一问出口,却也觉得自己是多嘴了,赶忙换了个话题:
“可惜,子微这个功法,有他先天通脉的缘故,可不知道是否能够大行于世。”
“通脉?”司马承祯很好奇:
“是说我吗?什么是通脉?”
潘师正也是说不清楚,顾一凡就解释道:
“天有天象,地有地脉,认为一世界,本就有内有天地,先天为象,身体为地,也有地脉一说,只是不知道其路径,而且多有阻塞。”
司马承祯奇道:“莫非我体内气息刘庄,就是身体的地脉了?”
“正是!”潘师正连连点头。
司马承祯思考了一会,说道:“那这就不难,我将身体中地脉画出,不就广为人知了嘛。”
三人笑笑,方才司马承祯内察气息,三位旁观,都已经是看的清清楚楚。
杨雄这时候说:
“地脉辨析还好说,我观职位行法,其难在忘我之境,此亦天赋也。”
“那是自然,”司马承祯接口说:
“求道之阶,先资坐忘,坐忘者,为亡万境。故先了诸忘,次定其心,定心之上……”
他这一开口,足足说了半支香的功夫,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杨雄初听还不觉为奇,越听到后面越是心惊。
司马承祯这是开创了一门内修之法啊。
前有《太玄经》注解天道,而后三人共创《天隐子》论神仙之道,终于激发了这个少年,居然就整合出了修行之法。
杨雄这次啊来,本是怀疑顾一凡对仙山有所察觉,才来打探虚实,想不到会有如此奇遇。
他一时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潘师正的布局,还是顾一凡的安排。
道门法术,都是按照天道之理,以天道为根本的施为,绝没有自身成道的修行之法。
而此刻,司马承祯这坐忘之法,看起来还很粗糙,确实开创了自身成道的先河。
虽然一人成道,威力未必比得上天道,但若是成道的人多了,天道反而会弱小。
这岂不是改变了天道独大的格局吗?
想到这里,他不禁骇然,望着顾一凡,忍不住问道:
“国师二十余年,沉浸于天道淬炼,可是为了今日?”
杨雄这时候终于想到了一个问题,如《天隐子》这般,把神仙之道说得清楚明白,看起来简单,实则极难。
唯有顾一凡亲手铸就天道,而又被天道排斥,对于天道的创造和毁灭,都已经了如指掌,这才能够发起《天隐子》这般的宏道。
而在司马承祯领悟内修之法之前,顾一凡已经独成一道,但是显然是假借外物。
如今,终于不需要假借外物,这功法才算是圆满了。
难道,顾一凡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算到了今日的局面?
谋算天道?
潘师正没有如杨雄这般惊讶,他只是微笑着,没有提问。
他想得到,这天对天道最为了解的人,必然是顾一凡。
而顾一凡也必然会想办法独成一道。
这并不奇怪。
唯一奇怪的是,自己是看到司马承祯,才有了今天的计划。
而顾一凡,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或者只是偶然吗?
都是神仙事,潘师正不想太过于琢磨了。
毕竟,司马承祯的内修法,可以道门有一个摆脱天道的机会。
这就够了。
至于不能长生,那也没有什么。
杨雄的这种长生,搞得自己不认的自己,有什么意思呢?
他不稀罕。
顾一凡似乎知道两人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今日,论道并未结束。子微创出内修法,固然可喜,然而长生也未必不可求。”
司马承祯闻言,心中大喜,此刻他只想更好地完善他的坐忘论。
若是能够从坐忘论直达长生,这真的长生,那可真是要流芳千古了。
潘师正略微低着头,没有接话,杨雄突然有点惴惴不安。
果然,顾一凡看着杨雄请问到:
“老神仙啊,请问你身具多少条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