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早朝。
高瑾宁神情慵懒地斜靠在主座上,漫不经心的动作却透着威严,凌厉的气场直压得朝中大臣们冷汗直冒,连呼吸都艰难了几分。
听大臣们汇报完后,高瑾宁轻轻闭上凤眸,动了动有些酸痛的脖颈,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凤眸闪过一道厉光。
“禀报完了?”
大臣们战战兢兢地握着笏板,连连点头。
泛着寒意的凤眸淡淡扫过底下的大臣们,高瑾宁唇边扬起一抹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声音如同化不开的霜雪,冻得人心中发颤。
“沈大人。”
“陛,陛下。”
“这都七日了,赵大人的病还没好吗?”
“微臣...微臣...不知。”
“哦?不知?沈大人不是向来和赵大人交情甚好吗,怎么会不知呢?”
“微臣...微臣...”
“微臣什么微臣,有话就说,没话就闭上嘴。”
“是是是,微臣闭嘴,微臣闭嘴。”
高瑾宁轻嗤一声,搭在膝上的手指尖轻点,好似在等待着什么,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周生辰心中顿时有些慌乱,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没过一会儿,“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让大臣们都吓了一跳。
高瑾宁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向被暗一压着动弹不得的赵大人,“哟,赵大人,来上朝了啊。”
高瑾宁缓步从台阶走下,带着压迫感的脚步好似踩在了众人心尖,轻缓的声音却让众人一阵胆寒。
“赵大人,我看你面色红润,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啊。”
“陛下,陛下饶命,饶命啊。”
“赵大人说什么呢,什么饶命啊,我见赵大人这病一直也不见好,想着自己略懂点医术,说不定能帮大人诊治诊治,就让暗一将你请来了。”
高瑾宁停下脚步,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不断给她磕头请求饶命的赵大人,随后看了一眼暗一,后者会意,左脚踩在了赵大人的背上,让他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
“赵大人,我知道你哪里不舒服了,是不是手腕啊?”
话音落下,高瑾宁猛地踩在了赵大人的手腕处,狠狠一碾。
听着耳边痛苦的哀嚎,大臣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而高瑾宁却愉悦地眯了眯眼睛,良久之后,绣着繁复花纹的鞋子从赵大人的手腕处移开,幽深的凤眸随后看向赵大人另一只手的手腕。
“我瞧着赵大人右手手腕好像也有点不舒服,来,我再帮你治治。”
“陛下,陛下不可。”
周生辰立刻起身,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大殿之上,试图劝阻高瑾宁。
“走开!”
软筋散的药效已解,但周生辰被高瑾宁点了穴道,武功被封,此刻与常人无异,猝不及防间,周生辰被高瑾宁伸手推开,脚步踉跄地后退了几步。
“赵大人,你刚刚一直喊着饶命,你倒说说,你想让我饶你哪门子的命啊?”
暗一移开脚,被疼痛占据所有感官的赵大人手脚并用爬向高瑾宁,疼得发抖的手紧紧抓着她的衣摆,有些涣散的眼眸含着恐惧。
“陛下...求您饶了...微臣...微臣...再也不敢...装病不上朝了。”
“哦,原来赵大人根本没生病啊,欺瞒之罪,那就更该罚了。”
高瑾宁还没走几步,又被周生辰拦住了,她抬起头,凤眸一道暗芒闪过。
“周生辰,给我让开! ”
周生辰面无惧色,脚步未曾移动半分,他直直对上凌厉幽深的凤眸,声音坚定。
“陛下身为北陈之主,理应心怀仁爱,以德以理服人,若陛下行事皆如今日这般,必会招致祸端。”
“心怀仁爱?以德服人?”
高瑾宁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放声大笑,回荡在殿内的笑声满是讽刺。
“周生辰,一向仁爱宽容的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昔日在太极殿上,你处处忍让委屈求全,他们才敢得寸进尺,一再相逼,直到逼得你退无可退。”
“我跟你可不一样,我向来没有什么仁爱之心,更不知道什么叫以德服人,我只知道,胆敢忤逆我的,都要死!”
“你!”
高瑾宁这副嚣张狂妄的模样顿时让周生辰心底的怒火渐渐攀升,怒火上涌的同时,他的心里不免担忧起来,北陈有这样一个肆意妄为的掌权者,实乃北陈之祸。
高瑾宁看着周生辰,突然笑了一下。
周生辰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力之感,膝盖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
“小南辰王,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名义上的皇叔,这么大的礼,我有点不敢受啊。”
周生辰浑身颤抖着,额间不断冒出汗珠,撑在地上的手指用力弯曲,手背上的青筋隐隐可见。
他想要站起来,但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空一般,根本无法起身。
“你,你是什么时候...”
高瑾宁缓缓蹲下身,白皙如玉的手狠狠捏着周生辰的下巴,留下一道道显眼的红痕。
“软筋散刚解,你就不知道浑身无力是什么滋味了,那我索性就帮你再回忆一下。”
“周生辰,不要试图惹怒我,不然下次可就不是软筋散这么简单了,我新研制出了一种毒粉,名为噬心粉,我觉得你应当不想知道万蚁噬心是什么滋味的,对吗?”
“主上,他毕竟...”
捏着周生辰下巴的手缓缓松开,任他无力地倒在地上,高瑾宁站起身,漫不经心地摸了摸头上的发簪,随后侧目看了一眼高越。
“怕什么,一个筹码而已,留他一口气,不就行了?”
听着高瑾宁这句轻飘飘的话,大臣们只觉一股又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大脑,周生辰可是她手中最重要的筹码,这个疯子都敢折磨,若是换了他们,下场此不是更惨。
高瑾宁越过周生辰,俯视着颤颤巍巍的赵大人,凤眸睥睨。
“我只问一遍,明日能否上朝?”
趴在地上的赵大人疼得冷汗直冒,额上青筋暴起,生怕高瑾宁又踩他一脚的赵大人连忙说道,“微臣...微臣...明日...一定会上朝。”
“很好。”
带着刺骨寒意的凤眸逐一扫过朝中的众位大臣,大臣们连忙低下头,像鹌鹑似的缩了缩脑袋,不敢直视高瑾宁的眼睛。
“你们心里是恐惧也好,不满也罢,再敢没病装病不上朝,后果自负。”
大臣们吓得浑身一抖,连连说着不敢。
“行了,没事的话都滚吧。”
话音刚落,大臣们就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太极殿,沈大人连忙扶起赵大人,拉着他出了太极殿。
出了宫门后,沈大人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不断冒着虚汗的赵大人。
“我劝过你这么多次,你就是不听,竟然敢装病不上朝,是不是真的装病,以陛下的医术,她能看不出来?你这不是直接往枪口上撞吗?”
“这几日...都风平浪静的...我就以为...她没看出来。”
沈大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看你啊,真是白在这朝堂这么多年了。”
太极殿内,大臣们一溜烟就都没了影,高瑾宁瞥了一眼周生辰,吩咐暗一记得将周生辰送回宫殿,之后便转身向着殿外走去。
“你行事如此极端,若北陈因此遭祸,你也当真不在乎吗?”
“不在乎,我只要报仇就好了。”
“皇兄对你这么好,百年之后,你有何脸面去见他!”
“没脸见就脸见,只要能报仇,我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