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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节 亮剑(丙)(1 / 1)


谌瘟黥不可能在这干等,干等这些“有命花”,瓦解了他的军心。

到那时,就是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毫无还手的余地,想和解都不可能。

他猛然抬起右臂。

原上草法阵的力量,迅速聚集。

谌瘟黥这是想要用,原上草法阵,一举击毙少年。

所谓,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谌瘟黥急了,就要用原上草法阵杀人。

台下有眼疾的“有命花”,惊恐地发出尖叫。

而少年早有防备,就等着谌瘟黥的这一下。

他的眼眸里,星光暴起,星河倒流。

金甲勇士小鹿,闪电一般,把银样镴枪刺进谌瘟黥的头颅。

谌瘟黥也是个狠人,耗尽最后一点残存力量,用抬起的右臂带着扬起的右掌,虚空拍向少年。

可连天的衰草,被幻魔白龙枪抵住。

幻魔白龙枪吞下连天的衰草。

连天的衰草,也把幻魔白龙枪打得粉碎,就像一场雪花,飞飞扬扬,又在半空融化,最终也没能落下。

刹那,一切皆无,万籁俱寂,天地安祥。

接着,谌瘟黥头一歪,软在了椅子上,眉心上,那手指粗细的洞,“汩汩”跳跃出脑浆,和血水。

少年一个趔趄,喷出白莲藕那么粗的,一大口鲜血,足有三尺高,再“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鸣剑台上。

“嘭!”

不知道,是原上草法阵的力道所致,还是这鸣剑台太硬实,竟然生生把少年摔碎。

少年的身体炸开。

但,也没有炸开。

炸开,确实是炸开了。

可少年的身体里面,似乎有无数道,看不见的丝线,又把被炸飞的身体碎片,扯回了原位。

那是青铜九签,加上肋骨上的两片青铜,缝补了少年。

青铜十一签。

四位金甲勇士,在少年摔倒的那一瞬间,便围在了少年的身边。

杀气,直冲云霄,谁也不敢靠近。

台下的“有命花”,惊愕地说不出话来,一个个瞪着眼睛,张着嘴巴,木雕泥塑一样。

“真有这样的人,居然能接下法阵的一击!”

台下有人惊呼道。

“何必呢。”

昆韶睁开的眼睛又缓缓闭上,声音也很轻,轻到只有姚知、莫锋两个人能听清楚:

“何必呢。

何必以命相搏。”

他顿了顿,仿佛在想少年身体炸开又复合的景象,接着道:

“这样都不死,难道真有什么,扯着淡了?”

姚知和莫锋听着他这戏谑地调侃,听出的却都是赤裸裸地恐吓。

莫锋还好,姚知已经背脊发寒,额头发汗,双腿发颤。

但他还是坚持不睁开眼睛。

睡觉,这真是个功夫。

俄顷,原上草法阵的四位佐领,带着参领等“有命花”,来到名剑台下。

他们老远就已经看到,惨死的谌瘟黥,和四位英姿飒爽的金甲勇士,还有,被如雾的黄金光芒,笼罩着的少年。

胜负有了结果,大错已经铸成,只能见风使舵,寻机避祸。

他们齐刷刷地,跪倒在鸣剑台前,口称:

“我等乃是军中官员,只懂服从命令,其余一无所知。”

昆韶再次睁开了眼睛,阴寒着脸面,但还是很配合,问道:

“呦……

那是什么命令?”

中间一位年长一点的佐领,不敢隐瞒,高声如实地回答道:

“辰正结阵,巳初发动。”

“攻击何人?”

“按军中规定,攻击之事,由统领掌控。

我等无权也无力置喙。”

“嗯……

未得命令,擅自发动法阵,攻击命馆,是否触犯离域法度?”

“这个……

有无命令,我等不知。

若无命令……

这视同谋逆!”

昆韶对他的应答,似乎很满意。

脸上又出现了,那与生俱来的和气慈蔼,道:

“你等只是军中属官,服从命令,乃是天职,并无不妥,也不必自责。

所幸,毒计并未得逞。

罪魁祸首也已伏诛。

你等,实应妥善处置善后。”

又回过头,看着莫锋,用期望加鼓励的语气,道:

“莫锋去吧。

去帮帮他们。”

台下的军中“有命花”,立刻懂事地迎合昆韶地提议,齐声高呼道:

“我等愿听莫爷调遣。”

莫锋直到这时,才在他们的呼唤之下,彻底从震撼中清醒过来。

少年真敢杀了谌瘟黥!

谌瘟黥竟已被少年杀死!

少年虽然身受重伤,倒地不起。

但,透过他那金光如雾的,四把护体名剑,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生命之力旺盛,天地之力充沛。

与其说他受伤未愈,不如说他正在沉浸于修行。

可莫锋看到的,却是一头凶残的恶狼,只是吃饱了,在小憩而已。

他随时都可能,暴起杀人,根本不管你是谁。

莫锋的胆子在忽悠悠颤着,心也“突突”地乱跳。

但他还是强撑着身体,跪倒在,这位看着他长大、对他赞誉有加的,慈祥长者面前,嘶哑着嗓子喊道:

“谨遵大人号令。”

昆韶离开座位,趁着弯腰把他扶起来的时间,轻声道:

“在场诸人,每人要写一篇“口实”,并签字画押。

莫锋也是边站起身,边轻“嗯”了一声,答应着。

昆韶回到座位。

莫锋就走到他的八个同年跟前,安排他们,去书屋取来笔墨纸砚,逐一发送到台下诸人手里。

台下诸人都是“有命花”,自然熟悉这“口实”的写法。

寥寥数语,便把谌瘟黥的十恶不赦,骂了个狗血淋头。

尤其是与谌瘟黥有交情的,交情越深,骂得越狠。

而跪在台下的军中“有命花”中,实有几位是谌瘟黥的心腹,且参与了这次谋划,他们更是写下了谌瘟黥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昆韶看过这些“口实”,露出满意的微笑,又忙站起身来,请军中“有命花”入座,道:

“小插曲而已。

这人都来了,拜师仪式,还要完成才是。”

这下,台下的“有命花”,一下子都从紧张中,轻松下来,心底却更是佩服昆韶。

处乱不惊、举重若轻啊!

只有莫锋似吞了二十五只耗子,那是个百爪挠心,忐忑不安。

他与花崇、谌瘟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

花微媚,可就在埇郡侍卫统领府里住着。

而且,那个妇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

除此之外,莫锋还想到了一个,能让他崩溃的可能。

昆韶让他暂领埇郡侍卫,即是给了他一个擦屁股的机会,也是给了他一个沉重的警告。

“这是昆韶的当头棒喝啊!”

莫锋越想越怕,恨不得现在就冲进侍卫统领府,一剑削掉花微媚的头颅。

他陷入了焦虑与恐惧中,乃至于昆韶连叫他三声,他才听到,忙站了起来。

昆韶笑得秋高气爽,假嗔道:

“你收了名剑吧。

我这收徒呢。”

“噢噢噢……”

莫锋忙不迭地答应着,让橙红色的锦鱼,在空中淡淡隐去。

天空仿佛也明亮许多。

昆韶看着莫锋再次坐下,才看向台下,似乎无奈,又似乎骄傲,道:

“我这徒弟赖在地上不愿起来。

这个拜师仪式,我就唱个独角戏。

一切仪式皆免。

我只说说这互赠的礼物。”

他不慌不忙地从袖口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又看了看台下,念道:

“所有参与拜师仪式的‘有命花’,每人白银烛台一座,重五十两,镶青玉九块。

柳少年的八位同年,每人黄金烛台一座,重五十两,镶白玉九块。”

他读到这儿,姚知猛地睁开双眼。

他激动的心,让他实在装不下去。

他知道,下面要宣读的,肯定就是他的礼物。

他也知道,他的礼物,肯定要比莫锋他们,高出几倍。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那还能无动于衷?

唉!

睡觉,真是个功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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