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敢!敢!”
莫锋已经不再有拒绝少年的勇气。
“好!”
少年点点头。
又对另外八名同年道:
“是的。
今天是我的拜师仪式。
作为我的同年,这也是你们在命馆,最后一次露脸。
我若拜师不成,你们同样也会沦为笑柄。
将来,你们中的绝大部分,会成为一名侍卫。
有了这样经历,你们在同袍面前,还能抬起头吗?
所以,今天,我们必须,准时出现在鸣剑台。
我需要各位做的,就是登上你们的马车,跟着莫锋,冲进命馆,冲进鸣剑台。”
众人被他云里雾里,说得莫名其妙,惴惴不安。
心里都想,那可是原上草法阵,你哪是让我们冲进去,你是要让我们把命丢进去吧!
可少年接下来的话,更让他们以为,这人是在白日做梦。
完了,少年已经生生地急疯掉。
你再是离域第一高手,那也是法阵,不是你一个人,所能轻易撼动的。
少年说的是:
“到时,我会把原上草法阵打断,再把命馆围墙打开个缺口。
莫锋,你只要看到耿四儿的马车赶到,你就纵马往里冲。
若有人阻拦,格杀!”
莫锋坦然地接受了这个安排。
他有两种想法:
第一,他怕少年,不能不答应。
第二,他不相信少年能打断原上草法阵。
要知道,在藏香阁,你少年,可是趁着河东狮法阵,解体再集结的空隙。
就那,还要有蓝符师的掩护,你才冲了进去。
现在,你面对的可是严阵以待的原上草法阵!
答应你。
就答应你吧。
到时,你不能打断原上草法阵,就别怪我,没带人往里冲。
而姚知,少年对姚知深深一揖,道:
“那原上草法阵里,一定有您带过的学生吧。”
说着,也不等姚知回答,又自顾自往下说道:
“有没有都没关系。
您只需坐着马车,绕着原上草法阵跑上一圈就行。”
“就这么简单?”
姚知再一遍确认,他想不通,少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少年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一脸歉疚地,作揖道:
“辛苦!辛苦!”
“小事!”
姚知拍拍胸脯,道:
“你说得对!
这拜师仪式要是耽误了,我以后也别在这埇郡命馆混了。
哪还有脸!”
他说得语气铿锵,很有感染力。
莫锋他们地旁观者心态,也被震颤,松动好多。
人就是这样,都要个脸。
特别是能长脸的时候,都会挤着上。
而这时,耿四儿已驾着马车,出现在巷口。
少年立刻请姚知登上耿四儿的马车,却不让他坐进车厢里,而是和耿四儿并肩坐在车厢前面。
少年转而登上姚知的车,也是跟姚知一样,与车夫并肩而坐。
莫锋等人也只能有样学样。
少年顶着对自己的厌恶,扯开嗓子,高喊了一声自己实在不愿出口的话,道:
“兄弟们!
玩过五龙盘凤吧!
冲啊,去盘盘谌瘟黥!”
他这是意图,以人的恶趣味,激发人性之恶。
耿四儿驾车疯了一样,直窜命馆。
原上草法阵里的侍卫,以为这车的马匹受惊了,车夫已经勒不住缰绳,无力控制。
都在等着看笑话,看这辆马车冲进原上草法阵,被连天衰草吞没。
就像野草吞食古路,就像野草淹没无人的村庄。
荒烟在月影下徜徉。
眼见着疯狂的马车,就要冲进原上草法阵。
哪知耿四儿车马娴熟,只是轻轻一扽缰绳,马匹就飘了个优美的弧,如迷人的峨眉月。
车身的侧面,正对着原上草法阵。
小叮当却掀开窗帘,甩出一个没有扎紧的包裹。
包裹落地而散,里面滚出来的,挨挨挤挤的,都是银稞子。
大的不超过五两,小的不少于一两。
同时,耿四儿撕心裂肺地嗥道:
“命师姚知,谢大家辛苦。”
姚知一看,怎么着,这么扬名的事,自己哪还能愣坐,得动起来呀。
他掀开车帘,伸手就往车厢里,抓住一个扎得松散的包裹,还对小叮当道:
“你来装,我来抛。”
小叮当就坐在这刚从钱庄兑来的,一千两碎银子上,又要装包裹,又要往外扔,正忙不过来。
姚知帮忙,再好不过。
只是抛银子,姚知还不过瘾,耿四儿喊一句,他就跟着喊一句。
他的学生,自然能听懂他的腔调。
开始时,侍卫们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心存戒心,疑神疑鬼。
等看到地面上白花花的银子,而且吆喝着要送给他们,那如果再不来拿,岂不是棒槌。
更有姚知的学生,跟着喊起来,道:
“命师,往这扔!”
姚知听声辩位,哪里喊得声音响亮,他就往哪里扔。
这下,侍卫们也拼了,谁还有心顾得上,自己在法阵里的位置。
乱纷纷的,都去抢银稞子。
最过分的,甚至有跟着马车跑起来的。
这边喊声震天,那边少年坐的马车,也已来到。
他跳下马车,让车夫把车赶到,莫锋他们马车队伍的最后面。
自己却摇着青铜白羽扇,瞪着满眼眸的星河,死死盯住原上草法阵,等待着法阵出现裂缝。
不出所料。
很快,原上草法阵显露出了破绽。
少年合拢青铜白羽扇,直指那破绽处。
幻魔白龙枪化一道白光,如雷电般迅捷,冲过那破绽。
白光所过,三丈之内,孤寂般的清净。
只见天地之力流转往复,却不见哪怕一寸高的生灵,就是荒草也不生。
原上草法阵和命馆围墙,都被打开了个,三丈宽的缺口。
少年眼眸里的星河,愈加得波涛汹涌,璀璨烂漫。
他打开青铜白羽扇,依然轻轻地摇着。
只是不再站立,而是缓步上前,走进原上草法阵。
他身后跟着四位金甲勇士,个个周身金光如雾,浓郁地缭绕着,仿佛要滴下黄金的汁液。
少年每走一步,就摇一下青铜白羽扇。
每摇一次青铜白羽扇,就有一道白光,射向原上草法阵。
但凡,想把这断开的原上草法阵,续接起来的侍卫,都会被这白光化为虚无。
三丈宽的缺口,慢慢稳定下来。
耿四儿驾着马车,绕了命馆一周,一千两碎银子,也散得分文不剩。
莫锋见少年如此够意思,把脏活、累活全部扛下。
到自己这儿,只剩下出出风头、耍耍威风的好活,又不必承担任何风险,何乐而不为。
他看到耿四儿驾着的马车,飞驰而来,知道时机已到。
便欠身坐到车夫身旁,大喝一声,道:
“兄弟们,跟我冲!”
他话音未落,他的车夫,已抖动了缰绳。
他马车,应声冲进了原上草法阵,那三丈宽的缺口。
少年亮出了他的五把名剑,华丽又尊贵,仙气飘飘。
而莫锋,自诩自己的名剑鱼戏,也不遑多让。
既然要出风头,哪能不亮剑。
况且,少年不是说“阻拦者,格杀”吗,那格杀就要有格杀的样子。
他那条橙红色的锦鱼,有两辆马车那么大,在他车顶上面的天空里,招摇嬉戏,就像一朵悠闲的祥云。
橙红色的锦鱼,吐出一长串七彩的泡泡,就像天际彩虹下了凡尘,化身霓裳,翩翩起舞。
莫锋亮出了名剑鱼戏,再次大喝一声,道:
“挡我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