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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节 刺绣(1 / 1)


在五湖派刻意为之地操弄下,老牧伤心欲绝地捂着脸,嚎哭着离开,被美化为,他留给人族最凄绝、最不舍的背影。

特别是,人族皇殿前的,青铜狮子化粉,祖皇手植柏萎枯,更被宣扬为老牧蒙冤的异象。

这是祖皇的悲伤啊!

老牧被塑造成一个纤弱单薄、受尽迫害、任人欺负的善良人。

就是这个善良的老实人,刚被天皇太子蹂躏,又被徒弟篡位,这是何其的忧愤与痛苦。

但,也就是这个善良的老实人,不屈不挠,要在祖皇大陆,与侵略,与背叛,战斗到底。

他需要人族的支持,他需要整个人族的支持!

顿时,人族的同情心,泛滥到让老牧窒息。

可也就止步于同情心。

因为人族的同情心,也挡不住“小荷四令”的诱惑。

这也证明,不管什么伟大的理想与缥缈的目标,不管什么刻骨的仇恨与贞洁的忠诚,都抵不上一日三餐,平淡的生活。

人族要的是吃饱穿暖,生息繁衍,谁又愿意管他谁当王,谁是皇,谁又一剑渡劫,白日飞升,谁又错立潮头,满门抄斩。

没想到,域外之族也跟人族一样。

这还要从少年不死心的“二杀”说起。

圣女大陆的规模,虽比不上九天大陆等八块大陆,但胜在气候宜人、土壤肥沃,承载整个人族绰绰有余。

愿意追随老牧,奔赴祖皇大陆的,几乎都是红着眼睛的五湖派门人。

甚至,还有父母送红眼的子女上船,若细问原因,则不答。

少年为了筛查潜藏者,命人族大军拿着户册,核对上船、下船之人,凡是原户册在皇室贵胄、王公大臣、门阀世家之列的,一律斩杀,不予放行。

由于查验严谨细密,几乎所过之人,无一遗漏。

在这其中,人族大军发现一个无法处理的问题。

那就是,送走一船人,却又回来大半船人。

这大半船人,全是原来居住在祖皇大陆的域外之族。

天皇太子把祖皇大陆归还给了人族,却并不安排他们的去处,任由他们失去了家园,却找不到可以流浪的地方。

他们在迁往祖皇大陆的红眼人那里,听说了圣女大陆的“小荷四令”,便搭着返航的大船,赶了过来。

不为别的,只为“人族无奴”四个字。

他们翻箱倒柜,找到了传家宝——祖谱,抱着就来了。

这祖谱能证明他们的血脉,证明他们祖上,是某某大陆之人族。

这是认祖归宗来了。

域外之族原是人族?

不是说,域外之族来自天域之外吗?

这百年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谁也不敢轻易放这些域外之族进入圣女大陆,只能供水供粮,让他们在大船上临时安顿。

好在,圣女大陆最不缺的就是大船,不会耽误红眼人,漂洋过海,远赴祖皇大陆。

感谢那些业已赴死的背叛者。

师甫的伤,渐渐恢复,力量、剑术又精进不少。

短短的时间,两次身负重伤,师甫的修为却日渐精进。

这名剑白月光,大有嚼头。

少年一语中的,说这白月光,该不是只有在战斗中才能成长。

说得师甫白眼珠都快翻进脑门里。

师甫洒脱懒散,遇事躲着,不与人争,不愿担当,只想着“鸥鹭往来情更熟,何妨藜藿度残生”,哪里有心思在战斗中成长。

他懒得搭理妮与少年,仍和以前一样孤独,孤独地住在父山的后山白月洞

就像妮的小门派,孤独挺立在父山的前山,少年的小池塘,孤独地躺在父山脚下一样。

小门派一系单传。

以前是师甫和妮。

现在是妮和妮的夫君少年。

师甫传了妮父善游心法,妮又传了少年父善游心法。

按小门派的规矩,妮该把小门派的掌门之位,传给少年。

而少年也要再收一个徒弟,以保证小门派里有两名成员。

可少年说,他根本没有看懂父善游心法,那心法太古怪晦涩。

师甫也很为难。

在吃了一个月的栗子面卷子鸡之后。

师甫不得不承认:没有妮的指导,父善游心法,会在少年手上断了传承。

实际上,妮也完全没看懂父善游心法,但妮有了少年,即使断了传承,责任也不在妮,而在少年。

而师甫的这个承认,并不算违心。

因为,就连他自己,对父善游心法,也是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和什么都不懂没有区别。

只不过,他有了一些猜测,并付诸了实施。

他经过缜密地思考,凭直觉判定,父善游心法应该与不上岸印有关。

在他用白月光强行凿去小荷心上的不上岸印之时,顺手就把父善游心法也传给了小荷。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作为一个被解除了不上岸印的人,与父善游心法会碰出怎样的火花,师甫很期待结果。

师甫不是个食古不化的老古董,守门规也不是照抄原文,生搬硬套。

他注重的是精神与风骨地传承。

要是细究父善游心法失传的源头,他的师甫,就已经是个连修行者都不算的门外汉。

至于到底是在谁的手里失传的,没有记载,无可查找,无可追寻。

为此,师甫闷闷地抽了两袋烟,把孤独的身影,刻在了后山的白月光之下。

妮邀师甫离开白月洞,跟她和少年一起居住。

师甫态度坚决地反对,就像一位固执寡妇,面对流氓地挑逗。

说门规大于天,一年的卷子鸡都不行。

妮嬉皮笑脸的,就像那个流氓,把软磨硬泡地撩拨,持续到夕阳西下,道:

“一年不行,那就两年。”

师甫重重“哼”了一声,甩手离去。

但妮听到有“咕嘟,咕嘟……”咽口水的声音,如沉闷战鼓,震颤妮的魂灵。

妮暗暗发誓,要让师甫尽可能多的吃到卷子鸡。

可一个月的卷子鸡,已经耗光了妮所有的积蓄。

少年只愿守着,山下的那口小池塘。

他要养活自己,就得饿死那只狐狸一样的小黄狗;反过来也一样,养活了那只狐狸一样的小黄狗,他就得把自己饿死。

妮只能尽量多地刺绣。好在她的绣品,在绣庄里很受欢迎。

“人家都说啊,你的绣品里有神。”妮的刺绣师父这样夸妮,还说妮是她最优秀的弟子。

“有神?

什么是有神?”妮不太懂。

“有神,就是说,你绣得不一定是最像的,但一定是最鲜活的。”

“鲜活?”

“是啊。

你看你的这幅山水。”妮的绣娘师父摊开妮刚送来的“补子”,指给她看,道:

“别人绣的山就是山,水就是水。

你的不同。

你绣的山水呀,都在笑。

你最近心情一定很好吧?”

妮“呵呵”乐道:

“师父,你真扯。”

“才不是。

前些日子,你绣的鸳鸯帕子,谁看了,都想哭。

至今都没卖掉呢。”说着,妮的绣娘师父把那帕子找出来,摊给妮看。

妮瞟了一眼,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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