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宾客落座,一行身着素色锦衣的女子推着带滑轮的木架,将31件珐琅彩推到台上。
在她们身上穿的素色衣物的映衬下,这些珐琅彩显得更加华丽,充满奢华的美感。
所谓鲜花也要绿叶衬,正是此理。
落座的达官贵人们见如此安排,纷纷暗道负责举办此事之人真是有心了。
更有甚者,猜测做出如此布置之人一定是一个兰心蕙质的女子。
要是让陈鹤偷听到他们的心声,一定会笑掉大牙。
眼见拍品已被推上台前,邹静云整理下衣袖,走了上去。
先是拱手行了一礼,随后道“多谢诸位光临。”
“鄙人是郑王府长史邹静云,可为诸位担保,这些器物全是有郑王府匠作处所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珐琅彩。”
“此次拍卖不限制起拍价,也不限制加价幅度,诸位请便。”
赵鼎并未利用现代人的眼界和知识给这次拍卖立下太多规矩,而是任由他们来。
不是因为赵鼎懒得制定规矩,更不是邹静云和福全海二人无力执行,而是赵鼎认为,这些达官贵人最好面子,他们不会为了一分一厘而拉下脸面。
出于人情往来,逢迎巴结的需要,他们也不会吝啬自己口袋里的银子。
果不其然,和赵鼎的猜想一模一样。
今夜的达官贵人从未见过如此绚丽的器物,更没见到过珐琅彩这种工艺。
从第一个人举牌子报价开始,他们便抢破了脑袋。
“神武将军府出价一百两。”
“什么神武将军,如此小气。我出三百两。”一挺着大肚子,身着锦袍的男子笑道。
“贺华,你要与我作对不成?”神武将军怒了。
“那又如何,我背后的靠山你惹得起吗?”贺华笑道,虽是一介商贾,却丝毫不把正四品神武将军放在眼里。
不是因为贺华活得不耐烦了,身为商贾竟敢招惹勋贵。而是因为贺华的靠山太硬,是当朝储君。
太子虽是嫡子,年纪却比大皇子小了不少,起步自然也晚,因此麾下党羽势力较大皇子弱了不少。
太子不愿也没必要明着笼络朝廷的王公大臣,为避免父皇猜忌,他大多数时候还是派遣商人作自己的白手套,笼络朝中王公大臣。
神武将军想到太子这尊大神,立马蔫了。
不过贺华也高兴不了多久,立马有依附大皇子的大臣站出来抢夺。
身为依附皇子的党羽,皇子需要依靠他们的力量,他们也需要皇子的荫蔽。而珐琅彩这种奇珍异宝,正是献给皇子,用来表示自己忠诚的最好礼物。
在这样激烈争夺的氛围下,所有人都被调动了争强好胜的情绪,一个个把银子当泥土花出去。
项敏看着晋国贵人们疯狂的模样,坐在雅间里饮尽一杯茶水。
“这些晋国人从上到下骄奢淫逸,竞相追求奇珍异宝。我看晋国气数已尽,该是我大楚一统天下的时候了。”
陈鹤站在三楼瞥见英气逼人的项敏,一时间竟有雌雄莫辨的感受。
他对上来巡视的福总管说“你觉得这人是男是女?”
福全海身为太监,心很细,早就扫视全楼人一遍。
“回公子,这是个模样十分俊秀的女人。”
“这是为何?”陈鹤说不出项敏是男是女,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男人不会有这么白的皮肤,也不会在喝茶时不由自主地捏起兰花指。”福全海笑道。
项敏伪装地很好,船上一身锦衣华服,戴上一顶方巾,就像大晋的公子哥一样,可终究躲不过福全海的目光。毕竟他以服侍人为生,若没有看人的眼力见,早就在进宫后不久被乱棍打死了。
和陈鹤讨论项敏是男是女之际,福全海悄悄将此人惦记上了。
大晋不讲究男女大防那一套,女子可以像男人一样上街,甚至也可以读书习武。只是来拍卖会买东西,何必穿上男装?
项敏一定身份不俗,甚至在大晋会遭到敌视,所以才要船上男装,改头换面,掩饰自己的身份。
不过只是提了个小心,福全海并没有打探项敏情报的意思,他只是个郑王府的统领太监,何必操心那么多,该操心的自有绣衣御史操心。
最后登场的珐琅彩是一组茶具,样式和寻常的瓷器茶具别无二致,可难得是色彩、工艺举世罕见。
在场的贵人们看到此物后纷纷摩拳擦掌,甚至做好了典当家中产业的准备,打算拿下这件珍宝。
一轮又一轮地加价,这件东西的价格很快就炒到了五千两白银。
或许是超过了晋国贵人们的心理底线,又或者是他们的消费观念更喜欢在买田地上花钱。总之,价格达到五千两陷入了胶着,众人你加十两,我加十两的竞拍着。
项敏忽然想到晋帝不日即将大寿,楚国使团还没准备好礼物,于是打算拍下这组茶具。
“八千两。”
听到这个报价,在场的贵人们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八千两的价钱实在惊人,这年头银子的购买力很坚挺,一亩良田也就不到十两银子。
要是把这八千两银子拿去买地,置办一份家业,足够一个小家族吃上四五代人。不少小贵族替项敏感到肉疼。
半夜散场,达官贵人们捧着珐琅彩心满意足地离开,小人物们也见识了世面,邹静云、福全海、陈鹤更为今天的收获而笑得合不拢嘴。
“令所有人都满意,是古今第一难事。殿下人不在现场,提前安排布置却做到了,殿下真乃奇人也。”邹静云头一次发自肺腑地称赞自家殿下。
“那是,也不看看咱家殿下是何等出身。如果让那些市井商贾听闻,一定会拿着银子,排成长队向殿下请教。”福全海捏着兰花指笑了起来。
周炳却听不下去了,虽然他对赵鼎也心悦诚服,可他一介武夫,既说不出这些赞美的话,也听不下去。
“快清点一下今晚赚了多少银子吧,殿下那边还等着咱们报喜呢。”
“是啊,师傅说了,要是今晚能赚一万两银子,就教我一门神技,让我能比大哥还厉害。”陈鹤兴奋道。
“诸位放心,咱家早就带人算好帐,把银子缩进箱子里了。”
“恐怕就是殿下也想不到今晚能赚多少银子。”看到赵鼎发了财,福全海比自己发财还要高兴。
侍奉赵鼎母子二人数十年,福全海的忠心已经不足以用忠诚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