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刚过,库部司郎中以及众多丢失宝物的官员接到魏衍通知,带着各自的宝箱,聚集在大理寺主堂。
见魏衍迟迟没有出现,他们找上了相熟的官员,交换自己得到的案情信息。
库部司郎中面无表情的四下扫了几眼,凑到身旁那位官员的耳边,低声询问:
“刘大人向来消息灵通,可知魏大人究竟要做什么?”
他早已听到不少小道消息,但无法判断其中真伪,只好跟其他官员打听,从而进行推断。
“本官也都是道听途说,郎中大人全当听个乐子便好。”
刘大人组织一下语言,低声说道:
“坊间传闻,昨夜女飞贼闯入定安侯府,被其次子苏云飞打伤,已于今日一早落网。”
库部司郎中眉头紧蹙,手指轻叩桌面,听完刘大人的话,停顿片刻,眉头舒缓开来。
“只是坊间传闻,确实不可尽信。但苏家次子本官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虎父无犬子,想必八九不离十。”
“若真是如此,郎中大人也算能了却一桩心思。”
刘大人咂了咂嘴。
御赐宝物集体丢失,其他官员顶多罚点俸禄,可对于专管宝物的库部司郎中来说意义截然不同。
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即便不死,至少也得脱层皮。
到时候库部司郎中这个肥差必会出现空缺,说不定他们里还有机会产生接任的幸运儿。
谁曾想案情一夜之间峰回路转,女飞贼居然被捕,追回宝物是迟早的事。
库部司郎中顶多被安个监管不当的罪名,罚几年俸禄,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想到这,就连跟他要好的刘大人也在心里直呼:
老天爷简直有眼无珠!
库部司郎中轻抚胡须,仰头大笑几声:
“看来本官有机会,还得登门谢过定安侯府两位公子才是。”
刘大人拂了拂衣袖,别过脑袋冷哼一声。
库部司郎中的话,令他十分不爽。
“看来各位大人都很准时。”
魏衍嘹亮的嗓音划破空气,落入众官员耳中,正堂内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一排排乌纱帽整齐地对准内堂。
只见春风得意的魏衍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苏忘语兄弟及一众大理寺官员,队伍最后两名捕快压着一名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女子。
“看来魏大人又破获一桩奇案,加官进爵指日可待。”
不知是哪位大人开口,引爆了正堂内的氛围,一时间无数马屁涌了过来。
听着耳边的赞美,魏衍红光满面,腰板也不由自主地挺了起来。
待他享受够了,向旁跨出一步,奉上双手对着苏忘语。
“飞贼案能够水落石出,定安侯府的苏忘语世子同样居功至伟。”
两人在后堂商量过,功劳算一人一半。
魏衍对此并没有意见,毕竟没有苏忘语,他到现在都无法捋清案件经过。
“原来魏大人请来了侯府世子。”
“早就听闻苏世子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众官员想都没想,便开始吹捧苏忘语。
身为世子,未来他必然能继承爵位,相当于从三品官员,跟魏衍同级。
别管魏衍说的话是真是假,先舔就对了。
“各位大人谬赞,晚辈只是运气使然,况且没有魏大人的英明和各位大人的支持,晚辈也不可能抓住飞贼。”
苏忘语躬了躬身子,恭敬地说道。
如此谦卑的态度,让众官员心情大好,对他的印象也不知不觉加了几分。
“恕本官冒昧,敢问苏世子,可曾问出失窃宝物的去向?”
库部司郎中打断了他们的互相吹捧,开口道。
在场所有人里,他最关心宝物的去向。
“那是自然。”
苏忘语点了点头,将众人或期盼、或兴奋的表情尽收眼底,不急不缓地说道:
“各位大人的宝物根本没丢!”
包括苏云飞和魏衍在内,所有官员都面面相觑。
那些空荡荡的箱子根本不会有假,何来未曾失窃一说?
“苏世子,魏大人是请你来帮忙的,不是叫你来胡言乱语的!”
一名大理寺丞嘴角勾起一丝讥笑,毫不客气地质疑苏忘语。
“各位大人稍安勿躁,且待本世子给大家证明我所言非虚。”
苏忘语微微一笑,从弟弟手里接过宝箱,掀开盖子给官员们展示着空空如也的内部。
“其实飞贼盗窃的手法很简单,只是给各位大人施了障眼法罢了。”
见官员们仍旧一头雾水,苏忘语抿了抿嘴,从宝箱里掏出一捧透明粉末,眨眼间一块玉佩跃然而出。
“这……是何道理?”刘大人眼睛瞪成了铜铃。
苏忘语微微一笑:“飞贼改良了江湖障眼法,让御赐宝物在一定时间内隐形,造成了宝物丢失的假象。”
“可是……宝箱重量确实减轻许多。”
御赐宝物里不乏有些重量较大的物品,取出后的变化即便是普通人也察觉得到。
“这更简单。”
苏忘语从宝箱里拿出一枚磁石片,在官员们眼前晃了晃。
“只要向其中加入磁石,经过独特的排列方式,就能既保证粉末不会被倒出来,又可以让宝物悬空,致使宝箱重量发生改变。”
众官员恍然大悟,连忙翻找自己的宝箱,掏出其中的粉末后,御赐宝物果然跳了出来,纷纷向苏忘语投去钦佩的目光。
“既然如此,还请魏大人尽快禀明圣上。”库部司郎中想了想,急忙拱手建议。
“可是,现在真凶还未落网。”
还不等魏衍回答,苏忘语抢先开口。
说这话时他神色如常,仿佛早已胜券在握。
“犯人明明就在这,世子为何说真凶还未落网?”
库部司郎中抬手指着被捕快压着的红月,不解地询问道。
其他官员也纷纷附和,搞不清楚苏忘语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老东西,你这么关心犯人干嘛,难不成是心里有鬼?”
苏云飞死死盯着库部司郎中,眼里杀意涌动。
虽然苏忘语并没有告诉他具体的计划,但出于兄弟之间的信任,不管哥哥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
“二公子可不能信口开河。”
库部司郎中心里“咯噔”一声,皮笑肉不笑地反驳道:
“本官向来公正廉洁,朝中大臣都能为本官作证……”
“所以,本世子更觉得奇怪,郎中大人为何要帮助贼人?”苏忘语双眼微眯。
“苏世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本官身为朝廷命官,岂容你一个未有功名在身的世子随意诬陷?”
库部司郎中拍案而起,指着苏忘语的鼻子,给他扣上一顶诬陷官员的帽子。
“本世子敢这么说,自然是掌握了足够的证据。”
苏忘语迈步到魏衍身旁,负手而立。
“况且,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库部司郎中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