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良妃被封为敦敏贵妃，她的棺椁正式下葬。
这场大火来得蹊跷，明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偏偏萧辞，沈楚楚，还有宁家不提及分毫。
宁夫人甚至还强忍着泪水，在灵堂站了一宿，一片慈母之心，人尽皆知。
宋家倒是没什么，宋清雪本来就只是一个贵人，连皇家玉蝶都没上，便是死了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这次不过是因为沾了良妃的光，这才得以被一同风光大葬。
一切都表现得十分正常，仿佛合该就是如此，但还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德妃站在灵堂前，皱眉看着眼眶通红的宁夫人以及一旁沉默不语的沈楚楚。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走了水呢？贵妃娘娘难道不去查一查吗？如此草率地下葬，便是良妃妹妹到了地下恐怕也会不安宁吧？”
沈楚楚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一眼，“德妃妹妹说句话就不对了。走火当日，陛下便查清明真相。咸芳宫附近被人洒了易燃物质，恰逢那日宫人不小心打翻了油台，这才导致了这场大火。本宫自然会将蓄意谋害之人查个清楚，只是却不是现在，良妃需要入土为安。”
“宁夫人就在此处，她才失去爱女，德妃妹妹说这些话岂不是让宁夫人伤心。”
沈楚楚话音才落，宁夫人便配合地抽泣了几声。
“……”
德妃咬牙，气势汹汹地走了。
宁夫人瞬间收了神通，不紧不慢地擦了眼泪，又看了灵堂上的女儿一眼，压低声音道，“臣妇替逆女多谢陛下和娘娘成全。这段日子，臣妇让她们在家里躲一躲风头，等过些日子，便说婉儿的妹妹逢星宿不利自小养在外面，如今爹娘思念，这才重新接了回来。至于宋姑娘，别说是我家远房表姑娘，家道中落来投奔我们。如此一来，便能杜绝一切后患。”
沈楚楚点点头，“有劳夫人照顾清雪。若有什么事，只管叫人进宫传话就是。”
“另外，婉儿已经和臣妇说了学堂之事，娘娘放心，您对宁家有恩，臣妇必将倾尽全力，为您解忧。”
如今瞧见宁夫人，沈楚楚才知晓宁氏的脾性是随了谁，这一对母女，果真活得通透。
“臣妇还听说，您家老夫人打算亲自参与此事，若是您不嫌弃的话，臣妇也可以。”
“求之不得。”
沈楚楚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下来，现在有淮阳王妃，宁夫人，还有祖母，此事必定能成。
能为世间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是真切的欢喜。
良妃下葬后，此事也算告一段落。
宋家还是老样子，仿佛走的根本就不是他们家的女儿一样。
远在宁家的宋清雪闻言，沉默了片刻，最终改掉了自己的名字。
“宁姐姐，往后我只叫清雪，与宋家无关。”宋清雪神情无比坚定。
她苦笑，“以前，沈姐姐总是和我说要立起来，我做不到。如今到底也算死过一回的人，总要有所成长的。”
“好，往后你就跟着我。有我宁婉儿的地方，就有你一席之地！”
宁氏豪迈地拍了拍胸口，两人相视一笑。
……
几日后，沈楚楚的生辰如期而至。
她身为贵妃，命妇自然要进宫祝贺，正好借此机会将命妇召集起来。
淮阳王妃和宁夫人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当日，贺礼如流水一般被送进赴月轩，采玉和采兰两个人整整钦点了一个上午，这才把单子理了出来。
“娘娘，大长公主只送了……一枚玉如意。”采玉面色难看，“而且那玉一文不值。”
即便她只是一个丫鬟，看见这样成色的东西也忍不住吐槽。
“旁人送礼都巴不得将最好的东西收来给您，偏偏她，居然这样敷衍我们娘娘。大长公主又如何，我们娘娘还是贵妃。”
采玉这一次是真的气坏了，甚至开始口不择言。
“上次她让我做的事情被我糊弄过去，这次自然想要报复。你们怕是不知道这位公主的脾气，她是先帝长姐，虽说生母卑贱，但与先帝关系却着实不错。只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公主就是再厉害，也忘记了现在走一步是先帝当朝的时代。”
沈楚楚笑得讥讽，“本宫还当上次她能想明白，既如此，也不必给她面子。”
想要做事的命妇有那么多，也不缺大长公主一个。
“娘娘，时辰到了，咱们也该过去了。”
采兰自外进来，“命妇们已经在大厅等着了，另外德妃娘娘等人也都到齐。”
现在的后宫虽然有两位贵妃，但是大家都已经公然地默认沈楚楚的至尊地位。
至于白贵妃，听说她疯疯癫癫，早已经精神失常，根本难当重任。
“走吧。”
片刻后，沈楚楚一袭华服出现在众人面前，端的是雍容典雅。
“见过贵妃娘娘。”
众人齐齐行礼，沈楚楚点点头，“诸位起来吧，今日是本宫生辰，不必太过于拘礼。”
“陛下有意在民间兴办学堂，不知诸位夫人有何见解？本宫一届妇人，难当重任，因此也想问问诸位夫人的意见。”
沈楚楚笑得十分和煦，底下命妇中淮阳王妃头一个响应，“此乃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愿意将此事交给娘娘，便是对娘娘的信任。您尽管做就是了，若是有用得到臣妇的地方，臣妇必定为了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淮阳王妃都这么说了，底下那些命妇就算是不愿意也只能点头微笑。
否则，他们不就是对贵妃不敬？这件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可难免会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到时候可就是不敬天子，自家有几个脑袋敢做这样的事？
德妃眼眸冷了下来。
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本宫倒觉得，此事该交给德妃来做才是。德妃出自太后母家，自小受到太后教诲，做这样的事应该更得心应手才是。”
沈楚楚瞧了一眼，说话的人果真是大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