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楚楚觉得自己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她认真对萧辞说，“倘若她真的做得对太后有害的事情，那我绝不轻饶。”
太后对她有知遇之恩。
她不能忘恩负义。
萧辞心中感慨，“这世上的不义之辈太多，但好在还有你这样的人，想必母后知道真相以后也不会太难过了。”
沈楚楚叹了口气。
内侍监一直在门口等待，等到最后他发现今晚婉贵妃就在嘉庆殿住下了。
“……”
旁边的小徒弟看他表情变了又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内侍监似笑非笑，感慨了一句，“你且看吧，满后宫也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这位。”
小徒弟不解，内侍监却没继续说下去，扬长而去。
这一晚过后，宫里的流言蜚语瞬间不攻而破。
甚至还有好多人亲眼看见婉贵妃笑吟吟地从嘉庆殿出来，天子挽着她的手，百般叮嘱。
该怎么形容这种状态呢？
仿佛他们已经是相处了多年的夫妻，这种默契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不过后宫妃嫔早就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相处状态，一个个看破红尘，早就不在意了。
就算在意又能怎么样呢？日子还不是要继续过，他们这些普通女子，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绝世的容颜，更没有天子的宠爱，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好好活下去。
因此，萧辞的后宫现在一派和谐，大家就像刚进宫的沈楚楚，浑身上下充斥着不求上进的气息。
广华宫内，徐贵嫔脸色很是难看。
“娘娘，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她越来越靠近那个位置吗？”
“自然不会。”德妃冷笑，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前几日大长公主来找本宫，是为了世子的婚事。”
“世子……嗯，此事臣妾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大长公主原先找的人是贵妃，只是贵妃一直没答应就是了。臣妾听娘家说，这段日子淮阳王妃似乎一直在底下联络命妇，而王妃和贵妃一向交好，臣妾怀疑贵妃已经开始筹谋。”
“这个本宫知道。”德妃给了她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说道，“这段时间不是下手的最好机会，本宫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的。”
“她沈楚楚不会以为，光有陛下的宠爱就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吧。太天真了，皇后和贵妃看似只有一步之遥，但实际上二者之间跨越的却是鸿沟。一切等着瞧吧。”
德妃对此胸有成竹。
她已经做好两手准备，大长公主只是其中之一罢了，真正的杀手锏她还没有用呢！
……
自从失宠一事后，后宫便再也没有任何流言蜚语传出去。
萧辞亲自出手，狠狠整治了宫里宫外的风气。
沈楚楚这个贵妃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安安稳稳的躺在赴月轩里，简直是史上最轻松的贵妃。
时间一晃，宁氏也到了该离开的日子。
她提前找了萧辞摊牌，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算是达成了共识。
分别之际，三人又在咸芳宫小聚了一场。
瞧见沈楚楚过来，宁氏便忍不住打趣她，“哟，陛下终于舍得把咱们贵妃娘娘放出来了？”
“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不日就要分开，你还这样戏弄我。”沈楚楚故意瞪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伤感的气息被冲散了许多。
其中最难过的还是宋清雪。
她嘴唇嚅动许久，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难过地低下头。
宁氏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凑过来同她开玩笑，“这是怎么了？怎么今天都郁郁寡欢的，究竟是谁惹我们宋贵人生气？”
宁氏的本意只是想逗她开心，却没想到宋清雪猛地抬起头，露出那双红红的眼睛。
“良妃娘娘，我舍不得你。”
她头一次情绪大爆发，忽然扯着宁氏的袖子不肯松手，抽抽噎噎地说，“这几年在宫里的日子，都是你和沈姐姐照顾我，我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自己一个人根本生活不下来。以后你走了，我就要一个人生活在这咸芳宫里……”
豆大的泪珠滑落，宋清雪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宁氏怀里，“我会想你的。”
宁氏被她弄得也有点不知所措，只能举起手无力地看着沈楚楚，眼神无奈。
她又何尝舍得呢？
只是，他们几个人的使命不一样。她也已经没有办法走回头路了。
“清雪，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也可以出宫的话，你会选择做什么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沈楚楚忽然开口，宋清雪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我什么都不会，做事更是笨手笨脚的，我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宋清雪颓废地低下头，她又何尝不想像良妃一样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呢？可她自小长大的环境就是女子无用无才便是德，只要能相夫教子，便是发挥她最大的作用。
可现在有一天突然要让她改变这一切，改变这根深蒂固的思想，又如何容易呢？
“不，清雪，其实你一直都很厉害，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你的针线活是最好的，平时为人更是细致周到，倘若做个小生意，也能过得不错。”
沈楚楚很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只是宋清雪从小就因为家庭原因没有自信，胆怯懦弱。
她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沈楚楚忽然突发奇想，她深吸一口气，握住宋清雪和宁氏的手，将他们交叠在一起。
“清雪，这后宫马上就不太平了，不仅是后宫，就连京城也很有可能会发生一场动荡，到时候我自顾不暇，不一定能护得住你。”
“过几天，咸芳宫会有一场大火，宁良妃在此丧命，宋贵人也跟着一起去吧。”
“从此往后，你就再也不是宋贵人，也不是宋家生母早逝，自小受尽委屈长大的姑娘，而是全新的宋清雪，可以做任何事情的宋清雪。”
沈楚楚的眼眸是前所未有的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