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月轩上下一片惨淡。
以往一直爱笑的采兰此刻都愁眉苦脸，连她都是如此，其他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各个萎靡不振。
婉贵妃失宠的消息在宫内瞬间蔓延开来，这次同上次不一样，上次顶多只是萧辞不进后宫，但是却从未拒绝过沈楚楚送去嘉庆殿的东西。
这一次明摆着事态严重了很多，甚至有不少后宫妃嫔开始蠢蠢欲动。
采玉从外面带着一肚子气回来，“娘娘，您不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么传的，没规矩的东西们，真是气死奴婢了。”
“好端端的，你和他们生什么气，陛下还是不肯见你吗？”
沈楚楚坐直身子。
一说起这个，采玉神色瞬间萎靡，“是啊，陛下好像在躲着您，不过好消息也是有的，今日德妃亲自去送了东西，也被陛下赶出去了。”
采玉冷哼一声，“哼，就算您失宠，那也是贵妃，容不得他们这些没规矩的东西在背后嚼舌根！”
“是是是，咱们赴月轩往后就全靠咱们采玉姑姑了。”
沈楚楚想笑却有些笑不出来，萧辞这个样子太突然了，放在以前她可以不在意，可现在不行，人一旦动感情就回不到过去的自己了。
“收拾收拾，本宫亲自去嘉庆殿。”
采玉有些担忧，“倘若陛下不见您呢？岂不是让那些人看笑话，他们还不知道在背后有多高兴呢。”
沈楚楚毫不在意，“若是不见，本宫就一直等在门口，直到陛下肯见为止。”
她已经想清楚了。
不管萧辞这次是因为什么，如果这一步他迈不出去的话，那她来，她就要是堵一把，哪怕是不爱了也要得一个结果，而不是一直这样下去。
况且，她自认为他们也没发生什么，不过喝个酒，她又没有酒后吐真言。
等等……
沈楚楚脑中灵光一闪，她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狠狠拍了自己的额头一把。
“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她该不会是把那件事情说出去了吧？
“娘娘，您怎么了？”
采玉有些不解。
沈楚楚现在心乱如麻，根本想不了这么多，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扶着采玉的手起来，“走，咱们去嘉庆殿。”
采玉满心担心，“娘娘，您现在的状态真的可以吗？要不还是明天再去吧？您这样奴婢实在不放心。”
“不必，本宫没事。”
倘若真的是这样，那她也要说个清楚。
她相信，萧辞不会伤害她，就算萧辞接受不了，她也要得到一个真正的答案，而不是这样温水煮青蛙，不明不白地被疏远。
想到这里，沈楚楚万分坚定，她不顾采玉阻拦直接前往嘉庆殿。
内侍监正在门口瞧着，大老远瞧见沈楚楚过来，一时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急得直拍大腿，“哎哟，出事了，出事了，怎么这位亲自过来了！”
别人不知道这位的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吗？
婉贵妃看着好说话，性子也温柔，可那内里可是有着和天子一样的倔强。
也不知道这两位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闹成这个样子，真是叫他这个太监焦心啊！
“娘娘，您怎么亲自过来了？这陛下……”
“本宫知道陛下不见人，即便是本宫也不行，本宫不麻烦大人，你只要去进去和陛下说一句，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说本宫失宠。倘若陛下一直不见，那本宫就一直等在这里，等到陛下肯见为止！”
最后一句话，沈楚楚发了狠，吓得内侍监浑身一个哆嗦。
“您这又是何苦呢？天下这样冷，您的身子受不住啊。”
内侍监愁的一张老脸都皱了起来，奈何沈楚楚一点反应都没有。
“大人不用劝了，本宫心里有数，只管传话就是。”
见沈楚楚如此坚定，内侍监叹口气，也只能入内禀报，他现在已经是唯一一个能面见萧辞的人。
而嘉庆殿内。
内侍监小心翼翼将沈楚楚的话传递给萧辞。
年轻的帝王身影隐藏在黑暗当中，看不清喜怒，就在内侍监以为不会有回答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
“让她进来吧。”
他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这几天他一直在躲着沈楚楚，因为他不敢看那张熟悉的脸，每次看见就会自动联系起上辈子的皇后。
那种愧疚感会在这个瞬间如同一双大手狠狠攥住他的心脏，叫他喘不上气。
他以为自己重生之后，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不会有人发现他上辈子做的那些错事。
可现在……沈楚楚居然也是重生过的！
仔细想想，他上辈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认错爱人，听信谗言，毁了大庸也毁了自己，何其愚蠢。
最重要的是，他对不起沈楚楚，对不起他的皇后，若是沈楚楚没有重生，他还可以欺骗自己说她什么不知道，她是一个全新的人，他还有机会去弥补。
可现在呢？
萧辞痛苦地扶额，他实在做不到这样理直气壮的欺骗自己，他欠沈楚楚的这辈子都还不清，所以他害怕。
那天晚上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并不是怀疑也不是诧异，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害怕。
思绪到这里，萧辞抬起头，却发现沈楚楚已经平静地站在他面前。
他嘴唇动了动，嗓音沙哑，“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很早，您一直没有发现我。”
沈楚楚心中已经确定了一大半，可她现在却无比平静，仿佛灵魂得到了解脱，或许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心结。
走到这一步，也未必是好事。
“陛下昨天都知道了吧。”沈楚楚开门见山。
萧辞沉默片刻，默默点了点头。
“陛下都知道了，那有没有想和我说的？陛下一直躲着我，莫不是将我当做妖怪？”沈楚楚咄咄逼人，可仔细看过去却发现她眼眶微红。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将你当作妖物。”萧辞急忙解释，他深吸一口气，复又颓废地坐回椅子上，“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如果……你知道一个人之前做了很多错事，你还会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