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耀茫然无措，大脑中一片空白，短短几句话竟然将他所坚定的一切都否定了。
小妹不是被婉贵妃逼死的，而是被人杀掉挂在房梁上当作自缢。
“那……目的是什么？”颜耀喃喃自语。
“很简单，污蔑本宫，让本宫在册封礼上出丑，甚至还有可能当不成这个贵妃。”沈楚楚摊摊手，“颜公子现在不是已经在做了吗？”
“你仔细想想，你能从告御状的惩罚中坚持下来，靠的不就是让本宫付出代价的信念吗？”
沈楚楚笑的一脸讥讽，“颜公子饱读圣贤书，不仅是君子也是百姓敬仰的大善人，正因如此，颜公子是不是才应该更加严于律己，做事之前好好思索一番，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呢？”
颜耀的额头上有大滴大滴的汗珠滚落，他脸色惨白，嘴唇嚅动，“砰”一声，竟直接倒地昏迷不醒。
“……”
沈楚楚吓了一跳，反倒是宁良妃忍不住吐槽，“就这，还读书人呢，这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
沈楚楚哭笑不得，“平心而论，他是个不错的人，只是欠缺了一点自己的思考，不过也有另外一种可能。”
“他极为信任挑拨之人。”
话音落下，沈楚楚和萧辞都惊了一下，二人相视而笑，宁良妃平白无故吃了一嘴狗粮。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福福身，“臣妾就不在这儿凑热闹了，先行告退。”
说完还不忘扯扯沈楚楚的衣袖，“我晚上去寻你。”
“好。”
宁良妃走后，沈楚楚又叫人将躺在地上的颜耀抬下去，这里是嘉庆殿，人躺在这里总归是不好的。
再说，颜耀在民间声名远扬，他来告御状很多人都清楚，倘若此事处理不当，对沈楚楚名声也有危害。
所以务必要让他想清楚，将幕后黑手抓出来。
“颜嫔资质愚笨，心思恶毒，想不到却有一个这样的兄长，可见这天意是琢磨不透的。”
萧辞冷哼，“这算什么，她兄长也是个蠢货，不然怎么可能被人挑拨几句就贸然过来告御状？”
他但凡脾气差一些，颜耀的脑袋就保不住了，哪里还有资格在这里和沈楚楚公开叫板。
“这恰恰说明，此人心思纯净。”
虽然有些死板，不过这也说明他们兄妹感情好。
“若是有一天祖母和明哥儿被人杀害，那我就是拼上这条命也要让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
沈楚楚捏紧拳头，浑身充斥着凌厉的气息，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男人不明的视线。
“那朕呢……”
“哈？”沈楚楚眨眨眼睛，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陛下您是九五之尊，怎么可能赶有人伤害您，您不伤害别人就不错了。”
没可能的。
沈楚楚丝毫不担心。
“嗯。”萧辞点了点头，眸中流淌着暗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番话，他心里有一种浓浓的失落感。
明明沈楚楚说的没错，可他就是心里不舒服。
难道他就不在她的在意范围内吗，还是……
萧辞心乱如麻，他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下去，可又总是克制不住去想，尤其是想到他在沈楚楚心里可能没那么重要这件事情，他就恨不得毁掉这个世界。
他不允许！
“陛下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沈楚楚回过神，被萧辞的神色吓了一跳，忍不住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不热啊。”
萧辞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轻轻摇摇头，“朕没事，走吧，颜耀也该醒了。”
太医院的太医想要一个人醒过来有无数种方法，根本不需要等待，不过萧辞还是好心让太医瞬间给人看了一下伤口。
同沈楚楚说的一样，颜耀虽然蠢，但是却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他真心为民。
倘若不是颜家人，同白贵妃没有关系，他是必然要用的。话虽这样讲，但也未必安全不可用，再观察观察罢了。
片刻后，帝妃二人来到了嘉庆殿旁的一处小宫殿，彼时颜耀已经苏醒，正呆滞地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十分入神。
内侍监特意咳嗽了一声。
颜耀回过神，急忙要下床，“陛下，贵妃娘娘。”
萧辞摆摆手，“行了，朕和贵妃不是不容人的人，这么长时间，朕只问你想清楚了没有。”
“草民想明白了。”颜耀羞愧地低下头，他一张俊脸涨得通红，好半天之后才深吸一口气，轻声说道，“草民有罪，还请贵妃娘娘责罚。”
“娘娘说的不错，草民的确是被人利用，而那人……是家妹身边的丫鬟红柳。”
红柳？
这个名字，沈楚楚倒是有点印象，仿佛是颜嫔身边的大丫鬟，很得颜嫔信任，地位就和白贵妃身边的翠柳差不多，都是心腹。
说起来，当日颜嫔进冷宫，身为丫鬟的红柳自然也逃不掉，一起被送了进去。可后来颜嫔“自缢”而死后，这个红柳也不见了踪影。
沈楚楚蹙眉，侧目看向采玉，“你可知红柳在哪？”
采玉一直盯着咸福宫，闻言也摇了摇头，“奴婢不知，那日人多且乱，没人注意过她的踪影。”
毕竟，连主子都算不得什么，更别说丫鬟了。
“她出宫了。”颜耀抬起头，缓缓道来，“颜家自来普通，家里从未想过让小妹进宫，只求她一生安稳，可是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改了主意，忽然要将小妹送进宫中，我怎么说都没用，偏生小妹还入选了。”
说到这里，沈楚楚扭头和萧辞对视一眼。
很明显，这里一定有白贵妃或者瑞王的手笔。
“后来，没过多久小妹便犯下大错，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她以前善良单纯，可现在……连我这个兄长都看不透她。她进冷宫，我心中虽痛但还是坦然接受，这世上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她身为嫔位娘娘如何能逃呢？”
“我本以为她此生都会一直在冷宫中，我甚至还想过之后努力多赚些银子让她在里面过的好些，可偏偏她死了。”
“那日，我苦苦哀求让人打听她的死因，也依稀听到了一点消息，与贵妃娘娘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