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耀抬起头看了沈楚楚一眼，继续说道，“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红柳出现了，她说一切都是婉贵妃所做，将娘娘描述为一个极为不堪的女人。”
“然后你相信了。”
沈楚楚淡然道。
颜耀羞愧难当，缓缓摇了摇头，“一开始并没有，直到她拿出来一封信，说是家妹留给我的遗书，我打开看了，确实是她的字迹。内容实在是……”
他几次三番说不出话来，可见里面的内容应该是极为戳人的，不然他也不会突然失去理智，仅仅凭着一番怒意就直接冲来皇宫告御状。
“现在的红柳在哪，你知道吗？”
颜耀想都没想便直接答道，“就在颜家躲着，她求草民为她寻一躲藏之处，草民一时心软，便让她躲在了家里。”
“王威。”萧辞一个眼神，禁军统领从外进入。
“去颜家，将这个贱婢捉拿归案，务必要留活口。”
“臣遵旨。”
王威离去后，沈楚楚蹙起的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事情有些太过顺利，总是有些地方略显怪异。
果然，没多久，王威便再次归来。
“回陛下，娘娘，臣已经将人带过来了，此女就在颜府内，臣去捉拿时，她甚至连躲都没躲一下，主动和臣回来。”
王威不解地挠头，他捉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上赶着的，就好像早就预料到了，专门等在这里一样。
“不对劲。”
沈楚楚心底的那种怪异感越发强烈，如果说方才她只是怀疑，现在听到这里，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
“嗯，的确有问题。”萧辞心领神会，又仔细询问了几句，得到的结果果然和他们心中所想一样。
“先把人带上来问问。”
沈楚楚轻轻拉了拉萧辞的袖子，让他不要冲动。
“带上来吧。”萧辞耐着性子，身为帝王，他只要怀疑了那就必然不需要验证真假，直接将人送去刑部，用些手段，再硬的嘴也要张开。
只是现在沈楚楚在面前，她他不想吓着她，干脆带上来问问也罢。
很快，红柳就被带了上来，她生的样貌平平，但那双眼睛却很不一般。
此刻面对萧辞和沈楚楚，她也只是十分淡然地说道，“奴婢自知罪孽深重，贱命一条，不求苟活于世，还请陛下和娘娘责罚。”
沈楚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背后应该还有人吧，本宫还是头一次见有人承认的这么痛快。”
红柳猛地抬起头，眼神惊恐，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沈楚楚一个嘘的手势制止。
她似笑非笑地说道，“让本宫猜猜，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事情办不成的，应当就是今天吧。所以你自知退无可退，干脆连反抗都没了，以完成你替罪羊的使命，不是吗？”
“我……”红柳捏紧手指，强装镇定，“随便你怎么说，奴婢没替我们主子报仇已是千古罪人，不如早早下去伺候主子，也好保全这份情谊。”
说到最后，她眼底竟流露出几分恨意，仿佛颜嫔的死都是沈楚楚害的。
这不着调的思维，沈楚楚听乐了。
“有意思，你确定颜氏真的想见你？按本宫看，颜氏怕是早就恨死你了吧。她本来活的好好的，却被你这种狗奴才暗中勾结旁人暗害，或许你一开始就不是颜氏自己的人，现在装得这么主仆情深不觉得好笑吗？”
“此乃一宗罪，其二，你在颜氏死后利用其家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今日陛下不愿计较罢了，倘若计较，颜公子必然讨不得好处，这就是你为了你所谓的主仆情多做的一切努力？”
沈楚楚笑得极为讥讽，“怕是下去了，颜氏也要将你生吞活剥了去。听闻这世上有阿鼻地狱，审判众生，你觉得……你算什么呢？”
“砰”一声，红柳再也跪不住，心理防线崩塌，一屁股坐在地上，连牙齿都在打颤。
“不会的，不会的，奴婢没做亏心事，奴婢没有！”她神神叨叨地看着四周，那满脸惊恐的表情实在不像是没事。
沈楚楚不屑一顾，胆子也太小了，她不够说了几句罢了，就这还出来害人呢。
“贱婢，小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说啊！”
全程看完了的颜耀眼睛红的厉害，仿佛下一秒就要化身吃人的野心，他拖着自己残败的身子过去一把掐住了红柳的脖子，恶狠狠道，“你说啊，你自小就是陪着小妹长大的，你可是母亲留给小妹的人，你怎么敢背叛？你怎么敢的！”
“啊！！！”
红柳被吓得眼泪鼻涕流在一起，跪在地上又叫又磕头，“少爷奴婢不是想背叛小姐的，是老爷……是老爷吩咐奴婢这么做的！”
“对！”
她像是在这一刻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快速又把嘴里的名字重复了一遍，“没错，都是老爷，老爷让奴婢杀了小姐的，他说小姐已经没用了，留在后宫还丢颜家的人，不如让她发挥最后的作用。”
“奴婢哪里敢杀了小姐，是老爷之前派人给了我药，还有绳子，流言……流言我不知道是谁，我真的不知道，少爷求求您救救我，姥爷拿我一家子的性命做威胁，我贱命一条，可我家里还有个小妹妹今年才十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送死啊！”
到了现在，那些掩藏得最深的东西终于得以见光，沈楚楚和萧辞对视一眼，彼此心中都有几分感慨。
甚至看颜耀的眼神，都隐隐带着一抹同情。
一家子里面，只有这么一个根儿是好的，偏偏还被利用，被隐瞒。
连亲儿子的反应都可以成为算计的一环。
萧辞看了一眼已经呆滞的颜耀，最终摆了摆手，“先把人带下去。”
他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极限了。
话音落下的前一秒，砰一声巨响，颜耀轰然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