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刺史整整昏迷了三天。
说来也是好笑,当时行刑的时候,他与韩夫人同在现场,可韩夫人却只是脸色苍白了几分,并未有他这样大的反应。
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连女子都不如,实在是叫人笑话。
不过,韩刺史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刚睁开眼,嗓子干的厉害,想叫口水喝,可叫了半天,韩夫人都没有来,来的反倒是一个灰头土脸,穿的破破烂烂像个难民的女人,才一进来就趴在他的床头哭哭啼啼。
韩刺史又惊又怒,“你是何人?哪里来的难民,快滚出去!”
直到那女人抬起那张沾满泪水的脸,呜咽道,“老爷,您要为妾身做主啊。”
韩刺史如遭雷劈。
“你……你是月儿?”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满脸泥泞,哭的稀里哗啦的女人能是他向来温柔漂亮的月姨娘?
闻言,月姨娘哭得更厉害了,泪水扑簌簌地往下掉,怎么也止不住,她拿手一擦便抹出一道又一道的泥印子,瞧着就叫人作呕。
“老爷,妾身以为再也看不见您了。您不知道夫人有多过分,她仗着自己是正室,背后有贵人撑腰,就不把妾身放在眼里,甚至还污蔑妾身,在贼人到来之际,她……她竟不管妾身的死活!”
“那你怎么还没死?”韩刺史不耐烦的叫停,在月姨娘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冷冷一笑,反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贱婢,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你既然知道那是贵人,居然还敢听信外人的挑拨,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夫人做得好!”
“老爷!那……”月姨娘捂着发红的腮瞪大了眼睛,“那不就是夫人搬来给她撑腰的救兵吗?咱们韩家家大业大,就算得罪一个普通的夫人又如何?谁还能大的过您?”
要是以往在月姨娘嘴里听到这番话,韩刺史大概会很高兴。
但他现在只觉得背后发凉,自己的脑袋马上就要保不住了。
他勃然大怒,一脚踹在月姨娘胸口处,“放肆,你可知那是……”
“那是宫里的娘娘!”
“是陛下最宠爱的一位,你上来就敢毒害娘娘,你……你……你这个又蠢又毒的贱/人,快一死了之给娘娘赎罪,以免连累了我韩家,我可保不住你。”
“什么?”月姨娘灰扑扑的小脸迅速苍白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柳兰和墨兰先前警告她的话,当时她还没有当回事,现在仔细一想才发觉,原来早有迹象!
“老爷,老爷你救救我,你救救我!”
与此同时,沈楚楚也下地了。
萧辞这几日天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搞得她连自己的活动时间都没有,现下好不容易才有,当然要出来走走。
只是还没走几步,便听见前面院子里传来的一片叫骂声。
“你这个毒妇!你敢绑我一下试试?”
“我闺女可是你们府上的姨娘,是你们少爷的亲生母亲!你们这群狗奴才,狗仗人势,等我闺女告诉老爷,看她怎么收拾你们!”
…….各种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见沈楚楚蹙眉,墨兰抢先回道,“月姨娘的家人叫骂已经好几天了,他们还搞不清情况,以为这里还是韩府。”
以为是韩府,所以就可以气焰嚣张地辱骂韩夫人的名讳?
沈楚楚眼底寒意更深,“韩刺史真是太放肆了。”
先前的账还没和他算呢,她平时最恨宠妾灭妻的男人,因为她的继母就是从妾室坐上来的,她这么多年吃尽了继母给的苦头。
正妻就是千般不好,那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
堂堂一个刺史任由着小妾压在正室头上,沈楚楚看着就烦。
“去,把韩夫人叫上,再带着这群人。咱们今天就去替天行道!”
墨兰和柳兰对视一眼,翘起了唇角。
半个时辰后,韩夫人出现在韩刺史的房间内。
月姨娘已经洗净了脸,又换了一身衣裳站在韩刺史身旁,只见她一直捂着脸颊不敢抬头,全然没有之前嚣张的气焰,想必是吃了教训。
“你怎么才来?”韩刺史瞧见面无表情的韩夫人便气恼,“你还有为人/妻的规矩吗?我卧病在床,只是想喝一口水,你在哪里?”
韩夫人讥讽,“老爷还记得为人夫的道理吗?”
韩刺史被噎了一下,登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夫为妻纲,你这般没规矩,这就是你柳家的教养?若不是岳父岳母不在,我非要找他们二老好好说道说道!”
听到父母的名字,韩夫人眼眶红了,眼底流露出恨意,“姓韩的,你还有脸提我爹娘的名字!”
她深吸一口气,抹去眼泪,“罢了,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算账,带上来。”
门忽然开了。
几个身穿玄甲的侍卫出现将月姨娘的父母丢了进来。
月姨娘尖叫一声,“爹!娘!”
“月儿,你快救救爹,这个女人要……”
看见韩夫人冷冽的眼神,苏父不敢说话了,缩着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月姨娘。
“老爷,妾身今日是来告知您一件事情,贵人在韩府所住那几日,曾被月姨娘数次下药谋害,好在贵人自己聪慧,识破了月姨娘的诡计。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此事和苏家人脱不了关系,据我所知,就是苏富贵挑拨月姨娘生出事端。府内被包围的那一日,月姨娘甚至还想打开门将那群匪徒放进来,老爷……”
韩夫人笑意盈盈地盯着韩刺史,可却让他背后发凉,“老爷,您不会不知道,那位贵人究竟是何身份吧?今日妾身将苏家人带给您,还有您心爱的月姨娘,就是为了让老爷决断,毕竟……这里可不是韩府,贵人还等着呢。”
韩刺史吓出一身冷汗,慌忙握住韩夫人的手,假意道,“柳娘,原来都是我错怪你了,你别生气,这一家咱们处置了就是,贵人那边……还要你去服侍。”
韩夫人一动不动,望着韩刺史,她本以为自己会难过,可是真的面对这男人丑恶的嘴脸之后,她忽然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