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副做派其实很好笑。您应该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吧，妾身叫人写信给您好多次，可您一封都没有回。方才月姨娘脸上红肿，也应该是您打的吧，所以您什么都知道，只是一味地装傻，倘若贵人今日不计较此事，您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倘若计较了，您为了保全自己，也可以处理掉月姨娘一家。再比如，贵人并不原谅您，您也可以自然而然地将责任都推在妾身身上，老爷，您是不是这样想的？”
“你胡说！”韩刺史扭过头，借助怒吼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他不想，也不敢承认，韩夫人所说的都是真的。
韩夫人扬起嘴角，却是苦涩的笑容，她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实在可笑又可悲。
当年韩家上门提亲，她曾透过帘子看过他一眼，初见只觉得惊为天人，那样俊朗又意气风发的少年，嘴角噙着自信又温柔的微笑，深深打动了她。
她将一片真心交付。
只是成婚后，她才发现，当初的那个少年早就已经变了，变成如今满是算计和奸诈的模样，没有变的人始终只有她自己。
韩夫人凄楚一笑，“老爷，现下说这些都已经晚了，您还是想想怎么和婉妃娘娘交代吧。”
“交代？”韩刺史深吸一口气，面孔变得丑恶又深情，“柳娘，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苏氏那个贱婢的错，与我无关，为了保住韩家，你就替我同娘娘求求情，倘若不行的话……”
他深情款款地看着韩夫人，“那你就替我担了吧，咱们韩家不能倒啊，你忍心看着爹娘上了年岁还要经历这样的悲痛？忍心看着昌哥儿小小年纪便丢了性命？那孩子虽然不是你生的，可从来都是记在你名下的呀！”
“柳娘，你就替我担了吧。”
“够了，韩英明，你真叫我恶心。”韩夫人扬手扇在他脸上，“你暗室里面的册子我已经看见了，你怜惜你的爹娘，却从未想过我柳家？我爹娘九泉之下死不瞑目！还有那个野种，记在我名下又如何，这么多年你叫我养过一天？”
韩刺史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他眯起了眼睛，“原来你都知道了，那又如何，证据我都已经销毁了，那不过是我闲来无事写的几篇文章罢了，如何能证明，空口无凭，你想污蔑本官？”
“韩英明，你能想到的我如何想不到？”韩夫人笑得讽刺，笑出了眼泪，“你没救了，等死吧！”
下一秒，无数侍卫涌入，将韩刺史和月姨娘一家团团包围。
随之而来的还有萧辞和沈楚楚。
韩刺史瞳孔放大，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娘娘……”
“真是一出好戏呀。”沈楚楚笑弯了眉眼，拍拍手。
“韩英明，你欺君罔上，府内妻妾不宁，宠妾灭妻，纵容妾室谋害婉妃，该当何罪？”萧辞揽住沈楚楚的腰，目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他说过的，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就要一个一个清算！
韩刺史身子抖的厉害，“陛下，微臣有罪，微臣罪该万死，但……臣跟随陛下多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请陛下网开一面，饶过我韩家。”
见萧辞不说话，他又不住地磕头，“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想起那日沈楚楚差点遇害，萧辞一张脸冷如冰霜，“朕之前是怎么交代你的？”
韩刺史冷汗直流，结结巴巴地说，“务必保证婉妃娘娘安全。”
“那你是怎么做的？”萧辞目光幽冷。
韩刺史不说话了。
他一条都没有做到。
天子让他不能泄露身份，保护婉妃安全，可他府上的侍妾竟蓄意谋害，还引得婉妃几次三番陷入困境。
韩刺史痛苦地闭上眼睛，正如韩夫人所说的，他完了。
他必死无疑。
“将苏氏及其父拉下去，乱棍打死，剩下的流放西北。”
话音落下，韩刺史感觉到帝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身子开始不住地颤抖，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韩家私通外敌，蓄意谋反，满门抄斩。”
“…….”
韩刺史再也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绝望在眼底蔓延开来。
沈楚楚撅噘嘴，晃了晃萧辞的胳膊，目光落在韩夫人身上，颇为不满。
这小模样逗笑了他，捏捏她的小手，复又道，“柳氏救驾有功，婉妃和朕赐你和离书一封，往后你就不是韩家人了。”
不是韩家人，自然也就不用死了。
韩夫人心中感激，跪下来对着沈楚楚磕了一个头。
“柳家之事，朕已知晓，回京后重查此案，倘若柳家真的无辜，朕即刻为你们正名。”
最后一句话说完，韩夫人的心头大事才终于了却。
她方才费了那么多口舌，可不是为了和韩刺史叙旧的。
“谢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切尘埃落定。
沈楚楚挣脱萧辞的手，走到韩夫人面前，“夫人……不，柳姑娘，往后山高水长，你便自由了。女子这一生并不是非要做一个贤妻良母才算成功，去想想你真的想要什么，好好做你自己。”
柳氏微微一笑，感激不尽。
自那之后，韩府便不复存在了。
这一查，才知道韩刺史这些年究竟做了多少离谱的事情，贪墨，腐败，勾结不在少数，只是山高皇帝远，萧辞不查罢了，这一查可就全暴露了。
光是抄韩家，就足足抄出少半个国库。
足以见得，韩家究竟多有钱。
沈楚楚很气恼，“朝廷的银子就是让这种人贪走的！”
她起得着急，自己又一阵头晕目眩，气的萧辞瞪她，“别乱动了，自己都这样了，还有空管别人？”
“大庸这样的贪官，若是想抄，能抄出不少。”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罢了。
“姑且养着他们，等需要的时候，自然一个都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