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准备离开沈家时已经是夜半了。
沈楚楚虽然有些不舍，最终还是走了，他们出来的时间够长了，甚至都已经过了沈老夫人睡觉的时间，若是再晚一点宫门也要关了。
宫门一旦关闭，就算是他们是天子也要闹出很大的动静，这样一来一回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见沈楚楚不舍，萧辞忍不住捏捏她的手心，轻声询问，“不然，在这里留一晚上，明日再回？”
“您说笑呢？”沈楚楚失笑，摇摇头，“我身为后妃，今日得以出宫已经是三生有幸，还是不要太招摇了，祖母也不愿意的。”
倘若后宫安稳，这样也并非不可。
只是后宫那么多人等着抓她的错处呢，还是老老实实回去罢。
“那走罢。”
萧辞不再多言，二人上了马车，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回了宫。
宫门关闭那一刻，禁军统领王威如释重负，默默地看了一眼入内的马车，缓缓松了一口气。
陛下啊，您还知道回来！
……
回宫后，萧辞直接跟着沈楚楚回了赴月轩，左右他明天不必早朝，嘉庆殿总是没有这里叫人放松的。
赴月轩内，采兰采玉他们都没睡，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候着，眼瞧着自家娘娘回来，两人喜不自胜，赶忙上前迎接。
“娘娘回来了，可是累了，奴婢准备了热水给您泡泡脚解乏。”
“口渴吧？奴婢这就上茶……”
活像是要将这辈子的殷勤都献出去，沈楚楚哭笑不得，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被遗忘的萧辞，“不必了，你们去后面把本宫买的东西都拿来，收拾收拾就睡了，也不早了，不是说了叫你们别等吗？”
两个丫头满脸委屈，“您不回来，奴婢们哪有心思睡觉？”
萧辞在后面听得挑眉，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赴月轩的丫头们这么有意思。他身为天子，总是见惯了讨好自己的奴才，如今乍一看到沈楚楚身边两个事事以她为中心的两个丫头，还真有点稀罕。
他若是没记错的话，上一世伺候沈楚楚的也是这两个丫头，他们极为忠心，一个聪明机灵，另一个稳重大方，是后宫不可多得的帮手。
这一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他们主仆之间的情谊更深了几分。
方才在外时，沈楚楚还会停下脚步为这两个丫头挑选他们喜欢的东西，光是这份心意，便是十分难得，也难怪她会如此受欢迎，那么，当年她是否也会为他停下脚步呢？
“陛下，陛下？想什么呢？”
沈楚楚的声音将萧辞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他回过神发现沈楚楚已然换好了衣裳就站在他面前，他喉头一紧，将人一把拉进怀里。
“今日可还开心？”
“自然是极开心的。”沈楚楚嘴角上扬，“原来灯会这么有趣，难怪小时候李氏总是带着沈明月去看，只是今日已是最后一日，再往后就要等元宵节了。不过也好，算是圆了小时候的梦，还见了祖母，知道祖母身体安康，公主也好，明哥儿也快要回来，我就放心了。”
她说起这些琐事时，眼底却泛着温柔的细光，好似月中女神温柔而又明媚，是与平时完全不同的面貌，萧辞心头一热。
“你若是喜欢，往后我经常带你出去。”
此话说出口，他甚至还有一个念头，倘若他不是天子，只是一个普通的闲散王爷，每日没什么烦恼，大可带着她游山玩水，看遍世间美景，岂不妙哉？
“陛下就别开玩笑了，能出这一回已经不易，让人抓住了把柄，前朝后宫都要议论。”
萧辞抿唇，无端生出几分恼怒，“谁敢？”
那些闲人整日不想想如何叫百姓好过，反而天天盯着他的后宫，这是什么道理？
“哼，且再容他们一些日子。”
沈楚楚看了他一眼，“陛下有计划了？”
“自然，你且等着看就是，如今朝堂上党派之争愈演愈烈，一个个都打量着朕不敢动他们，哼，再等一等……”
萧辞闷声躺下，顺带着将沈楚楚也抱在怀里，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们没在国事上多加停留，很快就换了话题。
“今日去了你的房间，瞧见了许多你小时候的画作，我有一事想问你。”
萧辞摸着沈楚楚的长发，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只是此时的沈楚楚早就昏昏欲睡，她打了一个呵欠，睡眼惺忪。
“你六岁那年进宫，可有遇见我？”
沈楚楚的意识早已不清醒，听见这话，她艰难地调动自己的大脑仔细思考了一下，最后摆摆手，“进宫倒是有的，但应该没见过陛下。”
那都已经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她重生之后，幼年的一些记忆就很模糊了。
等萧辞再继续问起的时候，她已经彻底昏睡过去，甚至可以听到她平稳的呼吸声。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算了。
罢了，还是有机会再问吧。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另有真相，但却始终触摸不到，实在是叫人心焦，这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吩咐了采兰照顾好她之后便离开了。
等到沈楚楚醒过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
“我的娘娘哟，您总算是醒了，陛下叫膳房送了您爱吃的来，快起来吧。”
“陛下走了？”沈楚楚伸了个懒腰，好久没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真是难得。
采兰一阵好笑，“您以为人人都像您似的，还是您有福气，陛下愿意宠着您，不过明日可就不能这么睡了，陛下回宫的宫宴要张罗起来了，您总不能当甩手掌柜，看着他们忙活吧？”
宫宴这样的事情，很多还是需要亲力亲为的。
沈楚楚好看的眉眼耷拉下来，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颓废，“什么时候才能不管这些事？”
上辈子她都管了一辈子，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这辈子就不能休息一下嘛？
可惜，还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