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才用过膳,沈楚楚便被太后叫去处理宫宴的事情了。
这一次宫宴意义非同小可,天子亲征凯旋,无论是对朝廷还是百姓都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毕竟,对于大庸来说,北夷一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尤其是北境百姓各个苦不堪言,生活得不到保障。
现在萧辞亲自带兵出征,将北夷首领斩于马下,整个北夷都被大庸的铁骑踏破,百姓们终于可以安居乐业了。
所以,这场宫宴不仅要办,还要隆重且盛大!
太后身体不好,干脆将这件事情交给了三妃,至于为什么不叫白贵妃参与,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回去的路上,宁良妃忍不住提起此事,“你说太后这是个什么意思?白贵妃好歹也是贵妃,这么大张旗鼓地打她的脸,太后这是要对她动手了?”
上次太后中蛊案还没有抓到元凶呢。
虽说萧辞回来之后一直在查,但那南蛮女子就像从人间蒸发了般,寻不到任何踪迹,只能说瑞王确实好手段,那南蛮女子如今还有没有存活在这个世上都未可知。
而太后如此光明正大地针对白贵妃,也是表明了她的态度,更是传递给后宫一个信号,白贵妃不清白。
沈楚楚十分淡然,“太后想要针对一个人还需要证据吗?”
没有证据的确不能拿白贵妃怎么样,但不代表太后就束手无策,一宫太后为难一个贵妃,简直不要太简单。
身份、地位、孝道,三顶帽子就能压得白贵妃喘不过气。
沈楚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与此同时,萧辞在嘉庆殿坐立难安。
他脑中始终盘旋着那件事情,一个个念头涌在心间,眼前的奏折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陛下,贵妃娘娘来了,就在外面想要见您,您看……”
“她?”萧辞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眸光晦暗不明,忽然平静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进来吧。”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既然当初的事情沈楚楚不记得了,那他大可以在白氏身上得到答案。
从前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一直觉得自己和白氏青梅竹马。那是他们相识的契机,她怎么会说谎,现在……哼!
片刻后,白贵妃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来,她今日打扮得十分俏丽,多了几分少女感,少了几分贵妃身份带来的庄重感,倒是十分难见。
“臣妾见过陛下。”
“你怎么来了?”萧辞不动声色。
白贵妃莞尔一笑,叫人送上甜点,亲手递到萧辞的案边,“您征战在外十分辛苦,臣妾叫人做了您最喜欢的芙蓉糕,给您送来。”
萧辞余光瞥了一眼,的确是他的喜好。
他喜好甜食,这一点除了白氏和沈楚楚没人知道,毕竟他是天子,喜好不能暴露在外。
萧辞难得和颜悦色道,“贵妃有心了,难为你这么多年还记得朕的喜好。”
白贵妃受宠若惊,这是这一段日子萧辞对她态度最好的一次,她赶忙道,“陛下的喜好,臣妾自然记得。”
萧辞笑了笑,笑容却未达眼底,仔细看过去甚至还有几分冷漠。
白氏变了。
若是放在从前,她绝对不会把姿态摆得这么低,而现在……大概是心虚,又或者是发觉了什么,她开始有意无意的讨好,提起之前的事情试图勾起他的回忆。
这一出,也是瑞王教的吗?
“你还记得朕当初为什么喜欢此物?”
萧辞翻开案边的奏折,随口一问,却叫白贵妃慌了神,她笑容有些勉强,“好端端的,陛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想必是因为此物是臣妾所送?”
白贵妃答的没错,却并不坚定,甚至还有几分迟疑和试探。
紧接着她快速为自己之前的话找补,“当年那段时光虽然已经记不大清了,但陛下待臣妾的心,臣妾却始终记得。”
“已经忘了?”萧辞挑眉,似笑非笑看着她。
白贵妃讪笑,低下头捏紧手指,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只可惜她的状态早已经暴露了她的心思。
萧辞心底冷意更甚,果然有问题。
他身为天子,每天都要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打交道,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一个人说的是实话还是假话。
那段记忆忘记倒是很正常的,毕竟已经过去良久,但忘记就坦然交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偏白氏支支吾吾,笑容也极其不自然,很明显就是心虚的模样。
他还记得曾几何时似乎也问过这个问题,那时的白氏就已经开始不对劲了,但他当时沉浸在这个谎言之中,根本没有多想,竟就这样被她骗了这么久。
萧辞心中波涛汹涌,他拳头硬了又松开,笑容也淡了几分,“若是没事就回去吧,朕还有公务要忙。”
“臣妾遵旨。”白贵妃不敢多留,匆忙离去。
待她走后,萧辞一个响指,暗卫随即出现在大殿之上。
萧辞面无表情,“去查查,十年前的中秋节上究竟有多少人在景仁宫附近,尤其是查查当年贵妃和婉妃分别在何处,明白了吗?”
暗卫轻轻点头,随后消失在大殿上。
静谧的殿内,只剩下萧辞一个人,他静静地看着奏折上的文字,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十年前的夜晚。
原来,他一直都找错了人。
可笑,可恨!
他以为白氏是照亮他的一抹光,却不曾想她只是一个冒名顶替,连替身都算不上的玩意儿,更可笑他居然被这样一个女人骗了这么多年,更让她得逞,联合瑞王夺了他的江山!
“砰”一声巨响。
殿外的内侍监浑身一个哆嗦,匆忙想要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天子冷漠的声音。
“朕无事。”
内侍监心肝一颤,他伺候萧辞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天子的脾气。
天子是一个喜怒不外露的人,能叫他这样生气的……
那人只怕要倒大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