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商家甚至连钱也不要了,恨不得将自己家里吃饭的锅也卸下来给锦衣卫们拿走。
只要是能送走这些瘟神,他们恨不得把自己的铺子也送给这些人。
甚至是玄炎宫的御膳房,也是一阵鸡飞狗跳。
常空带着一群人,直接把御膳房里面的锅灶全部拆解下来。
至于沿途遇到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被他拉上。
他日的,我老爹让几千人去伺候,真浪费资源,全部给老子去赈灾去。
若不是因为后宫的嫔妃们,干活可能不够麻利,常空恨不得直接进入后宫,把那些嫔妃们也都从床上拉起来去干活儿。
玄炎宫中一片混乱,可驻守在这里的玄甲军和御林军,却是不敢阻拦。
因为混乱的起因是当今太子殿下,能在朝堂之上把当今陛下当马骑的大周国三百年纨绔。
陛下都不敢惹的人,他们敢说一个不字?
那最先让他们掉脑袋的未必是常空,而应该是当今圣上——周帝常龙。
帝都城外,灾民们早已在饥肠辘辘中入睡。
里面的许多人,一闭上眼就再也无法睁开。
一处茅草搭建起来的窝棚中,一个骨瘦如柴,肤色黝黑的老汉,颤颤巍巍地将一小块桂花酥,递到自己孩子面前。
那桂花酥是他从一辆途径这里的马车后面捡到,他自己舍不得吃,白天又怕其他人看到抢夺,便留到晚上,喂给自己唯一的女儿。
老汉怀中的女孩儿,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清澈的双眼,早已失去光彩。
原本嫩滑的肌肤,此时贴颧骨上,干瘪无比,像是干旱中龟裂的土地,也像是她逐渐枯竭的生命。
“爹爹,我···我不想吃,你比女儿更饿,你吃吧。”
女孩儿声音虚弱,目光却是坚定地说道。
老汉听着女儿的声音,他眼睛一热,想要哭泣,却是连泪水都无法流淌出来。
在逃难的过程中,他的妻子,儿子,父母,都已死在路上,只有他和自己的女儿苟活世间。
泪腺早已干瘪,哪里还能挤出一滴泪水?
他不曾想过,在这种时候,连泪水都已经是他无法消费的奢侈品了。
“孩子,吃了吧,吃了就不饿了哈。
爹爹听说,太子殿下明日要带着粮食,亲自来赈灾。
等我们一觉醒来啊,那香喷喷的白米粥,说不定就已经熬好了。”
老汉说着,消瘦的脸上挤出笑意。
“真的?”
小女孩儿眼睛一亮道,“太子殿下真的要给我们吃的吗?”
“那还有假?”
老汉语气笃定道。
虽说他也不知道,那传言是真是假。
毕竟类似的传言,他在老家就曾经听过。
那些官老爷们说要赈灾,还贴了布告在城墙上。
可等到他们去了,却发现锅里只有几粒米,那哪里是粥?那根本就是一锅水!
至于那些粮食跑去哪里了?
有人说就在县令家的后院儿,有人说在衙门的房梁上挂着呢,还有人说县城牢房里的犯人都饿死了,粮食被囤积在牢房里。
可不管怎样,他在家乡无法找到一颗可以充饥的粮食,只能跟随着逃难的大军,来到帝都城外。
那帝都城的城门偶然开启,他通过城门的缝隙,曾经看到里面熙熙攘攘,还有早点的香气从门缝里面散发出来。
可里面的那些人大鱼大肉,锦衣玉食,却是连一根骨头也不肯施舍给他们。
女孩儿撇撇嘴巴,看着他手中的桂花酥道:“爹爹,可女儿还是不想吃,女儿想要看爹爹吃。
爹爹吃了,女儿就乖乖睡觉,睡着了就不饿肚子了。”
她说着,就想到一个多月前,死在路上的弟弟。
弟弟睡着了,也不用饿肚子了,真好。
她也想那样睡着。
她的弟弟,在数日前成了某处荒原上一处小小的坟包。
这稚嫩虚弱的话语,让老汉内心一阵抽痛。
他伸出手来,对着自己胸口就是两拳。
可因为太过于饥饿,他早就没有半分力气了。
这两拳打下去,却只发出两声呻吟般的闷响。
恰在此时,不远处城门洞开,门闩转动,发出一阵扎扎的声响。
一队明火执仗的锦衣卫,便从城门之中冲出来。
有人敲锣打鼓,有骑兵一边纵马而行,高声呐喊着。
“圣上赈灾,太子殿下亲自押送粮食前来,所有人排好队领取米粥!!”
在阵阵呐喊中,那些双目紧闭的灾民们慢慢醒来,从即将濒临死亡的噩梦中醒来。
随后,这些灾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从自己的身体里,榨取出来最后的一丝丝力量,向那火把高举的地方走去。
常空站在马车最顶端,看到月光映照之下,灾民们好似黑色的潮水,向他所在的方向涌来。
他拿着一个使用纸筒制造出来的大喇叭,大喊道:“所有人,马上把锅都支好,添水添米!!”
他弄来了一百多口大锅,这有的是从工部那里弄来的,有的则是连夜从城中商铺之中购买的。
甚至是玄炎宫的御膳房,也被常空洗劫一空。
他亲自带着人,将御膳房之中的食材,还有里面的大铁锅等,全部搬到了马车上。
至于御厨,太监,宫女们,更是被他带人直接从床上拉起来,穿上衣服,坐上马车一同前来。
按说玄炎宫宵禁之后,有谁敢硬闯?
可常空不一样,他就是硬闯了,谁拿他都没办法。
宫中值守的御林军和玄甲军,甚至生怕常空将他们也给拉走。
在常空的吆喝声中,一口口大锅,被支在了火焰上。
一桶桶清水,被倾倒其中,发出来哗啦啦的悦耳声响。
还有那白花花的大米,好似闪烁的白色星辰,被倾倒入大锅中,在沸腾的水中翻滚着自己的身体。
还有那锅底燃烧的木柴,如同饥民们对食物的渴求一般热烈,燃烧着自己的生命,提供着热量。
饥民们争先恐后地向这个方向涌来,宛如是一群向着光明的飞蛾。
锦衣卫的士兵们,一边大喊着,一边用手中的鞭子维持着现场混乱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