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空看到这里,也没有去管。
若是任由这些灾民拥堵,而不是好好排队,导致踩踏的发生,那死几十上百人再平常不过。
他现在人手不够,若是可以将城外军队调动起来,必然可以不用暴力,便将现场秩序维护的很好。
只是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先解决这些灾民们肚子饥饿的问题。
在混乱中,在灾民们的哭喊声中,一口口大锅中的清水,在火焰之中,逐渐沸腾起来。
锅底的白米,小麦,此时也随着沸水一起跳着舞,好像是在欢呼。
百姓们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看着那锅中的白米,一点点地膨胀,开花,变成软糯糯的一块。
他们不停地吞咽着口水,哪怕口中已经没有了口水。
肚子倒是叫的最欢,咕噜噜,咕噜噜,发出一阵阵抗议的声音。
终于,小半个时辰后,第一锅粥便熬煮出来。
看着跃跃欲试,就要冲上前来的灾民,常空知道,若是不下严令,让他们好好排队的话,只怕粥棚都会被这些汹涌的灾民冲垮。
于是,常空站在高处,运起内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洪亮。
他大喊道:“老幼妇孺先来领取米粥,若是有人上前抢夺,杀无赦!!!”
听到这话,人群再一次躁动起来。
那些老人,孩子,还有妇女们,都纷纷上前,来到队伍的前面。
此时,宫女和太监们,都拿起来大勺,开始往那些灾民们的碗中盛粥。
那些饥民们,大多面黄肌瘦。
有的肚子涨得很大,里面却都是观音土,亦或者是不停地喝水充饥。
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急切的渴望,恨不得现在就跳到那白粥之中。
就如同是沙漠中饥渴的旅人,看到潺潺流水出现在自己面前。
常空也跳下来,加入盛粥的队伍之中。
这些宫女太监们,都是侍奉着贵妃或者是皇帝的生活起居。
可现在他们将这些白粥,盛到那些灾民们的碗中,看到他们眼神之中的欣喜,感激,却也收获到另外一份从未有过的快乐。
至少他们侍奉贵妃,皇帝,可从来不会收获这样的感激和尊重。
反倒是胆战心惊,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便要人头落地。
侍女素心一边盛粥一边道:“殿下,您在一旁歇着吧,这些事情我们这些下人来做便是。”
常空将一碗粥,递到一个面黄肌瘦的女孩儿手中道:“没事儿,我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这时,那个女孩儿看着手中的那碗粥,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常空,弱弱地问道:“大人,请问····请问可以多给我一碗粥吗?我····我爹爹很饿。”
常空看着小女孩儿,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头道:“小姑娘,真懂事。”
说完,他就又盛了一碗粥递过去。
那小姑娘眨巴着眼睛,用有些虚弱的声音道:“谢,谢谢大老爷。”
随后,她就转身快步向后面走去。
在不远处,她的父亲已经饿的瘫坐在地上,却是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女孩儿十分贴心地蹲下身来,用小嘴将那热粥吹凉一些,端到她父亲嘴边。
那肤色黝黑的老汉,嗫嚅着嘴角,终于是将那白粥,一点点地喝到自己肚中。
正在此时,一个模样凶悍的恶霸,突然冲出来,十分霸道地将那女孩儿手中的白粥夺走,把她推倒在地,就要仰头喝下。
女孩儿一看,痛哭失声,抱住那人的大腿纵声哭泣着。
“你还我的粥,这是我爹爹的粥!!”
孩童的哭声令人心碎,可四周的灾民却无人来管,他们也没有力气来管。
正在此时,一杆银枪飞来,却是直接砸到那灾民的胸口上。
他手中的那碗粥,也在此刻落下。
不等那一碗白粥落地,一个白色的身影,在一阵急促无比的“踏踏”声中,来到女孩儿面前,将那一碗白粥和那杆长枪,一起接在手中。
庄梦蝶冷冷地盯着那恶霸,手中的长枪一动,便抵在他的胸口上。
“饶命啊,小人·····小人真的是太饿了····”
那恶霸此刻连连求饶,眼神之中满是哀求。
庄梦蝶冷喝一声道:“滚!”
那恶霸一听,便屁滚尿流地跑开,头也不敢回。
转过身去,庄梦蝶目光柔和,蹲下身来,微笑道:“小妹妹,你的粥。”
那小姑娘看着庄梦蝶,像是看着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谢谢大姐姐。”
她轻声说着,将那碗白粥接过来,继续喂她父亲喝粥。
庄梦蝶看着她瘦弱的,小小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可她很快收敛情绪,站起身来,目视着黑暗中的某个方向,良久不语。
终于,庄梦蝶提起长枪,转身离去,消失在人群之中。
“庄侍卫别看平日里冷冰冰的,其实心善得很呢。”
小德子也看到这一幕,出声说道。
常空道:“对本太子怎么没有这么温柔过?”
他撇撇嘴角,想起来那经常落在自己额头上,喉咙前,心脏处,甚至是小常空那里的长枪枪头。
心中想着,这个女人要是哪天手掌一哆嗦,只怕本太子就真的要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了啊。
想到这里,常空便继续开始给灾民盛粥。
施粥的地方,并不只是这一处。
其他几处城门外,灾民聚集的区域,也都有施粥的队伍。
这一晚上,城外忙忙碌碌的人群,为那些饥饿的灾民。
这一晚上,城中的大人们同样在忙忙碌碌,为自己的一己之私。
清晨,玄炎宫养心殿。
刚刚起床的常龙,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膳食,出声问道:“今日的膳食,是不是太过简陋了啊?”
在他面前,只有两块红枣糕,连一碗热粥都没有。
按常理来说,作为一国之君,他的早点一般有一百多道菜。
包括但不限于“口蘑肥鸡、三鲜鸭子、五绺鸡丝、炖肉、炖肚肺、肉片炖·····”
虽说这段时间国库亏空甚大,宫中各项开支也要削减,可他也有七八道菜作为早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