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下去，满口溢香。
闻不得猪肉的腥臊，只存了浓厚的肉味儿，香菇增出的鲜，带着汤料一起，一并缓慢顺入喉头，仅留下满口的余香。
“很好吃...”
黑衣姑娘文采不多，绞尽脑汁了好一会儿，依旧想不到更特殊的形容词来。
看了姜皎一眼，她抿了抿唇，接着再吃了两口香菇蒸蛋后，又拿起一根糖葫芦，一甜一咸的拌着。
这吃法属实有些新鲜，姜皎慢慢吃着饭，随口问：
“你吃辣吗？”
“辣？”
她这一句，似乎把黑衣姑娘问住了，在记忆里仔细搜寻一圈后，怔怔摇了下头。
“不太清楚，应该...我也不知道。”
不仅没敢确定，黑衣姑娘甚至连那究竟是何种滋味，都没能回忆起来。
从前吃过的那些食物，不是干馒头，就是冷馍馍，偶尔稍微改善些，也不过添道简单的小菜。
哪有随在姜皎身边这些日子，吃的丰富香甜。
“我刚才看到，子车家的辣椒不错，子车靖吃不得辣，做给你尝尝吧。”
姜皎嗓音一顿，注意到黑衣姑娘面上的茫然，再次道了句：
“先少放些，若是你喜欢，下次再多放辣就是了。”
黑衣姑娘低下头，心里泛起阵阵涟漪，控制不住地向上翻涌，最后落在唇角，形成一道微不可察的痕迹。
“好。”
她的嗓音很轻。
若不仔细，怕是要错掉这一局。
姜皎用过饭，又忙着准备起子车靖晚间的饭食。
虽从胖厨子的口中，知晓了到时候子车擎天要和子车靖一同用饭，但她半点没有多费心思，去准备更多菜色的意思。
她拿的银子，是仅负责子车靖的膳食。
若再增个人的话，得加钱。
天色渐暗。
老管家早早候在厨房门口，许久没闻得动静，正思索着是否问一声时，厨房的门忽然开启。
姜皎手端托盘，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黑衣姑娘，并肩迈过门槛。
“姜姑娘。”
老管家连忙招呼一声，搭眼扫到托盘，见里面仍仅有一只碗，一扣着盖的炖盅，以及同样做了遮挡的盘盏。
他有些担心，子车擎天和子车靖二人不够吃，于是试探般的问了句：
“还有旁的菜吗？我来帮忙拿。”
“没了。”
姜皎摇摇头。
听老管家话里的意思，是知晓胖厨子午间过来的事，也大概知晓了，他在这里嚷嚷了些什么。
不过既然他不明说，姜皎也懒得多言。
走到子车靖的院落前，还没踏进门，先有一阵喧嚷声响起。
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倒像是子车奕辰那个熊孩子的动静。
“小少爷怎么来了？”
老管家亦有些惊讶，不过他反应也快，连声道了句：
“姑娘，应是小少爷自己跑来的，听这动静的话，八成是又和老爷闹起来了。”
姜皎点点头，并无多少在意，在黑衣姑娘帮忙敲了门后，直接端着托盘走进房中。
没先见到子车家人，倒是先撞上了胖厨子。
他矗在门口，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眼底隐隐带着一抹希冀之色，不知在盼着些什么。
瞧了姜皎，胖厨子神情一僵，嘴巴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
“你怎么在这？”
姜皎主动开口，用眼神示意他让路。
“我不是和你说过，我有菜要献给子车老爷！”
胖厨子气急败坏，不曾想到自己在姜皎面前放下的狠话，她竟然半个字不曾入耳，似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一般。
剩余在嘴边的叫骂，在触及黑衣姑娘的视线时，被他立刻吞回了肚子。
肥胖的身躯哆嗦两下，胖厨子尽管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脚步依旧向后推了推，给姜皎让开了路。
“谢了。”
姜皎礼貌道谢，和胖厨子擦肩而过，走进一盘嘈杂当中。
“爹，那个厨娘太嚣张了！不就是会做点吃食，算什么本事？难道赶走了她，就找不到其他厨子了吗？”
“你先冷静。”
“我如何能冷静？凭我们子车家的财力，什么大厨神厨请不到？你竟任由那个姜皎，同我这子车家的少爷跋扈无理？”
听着子车奕辰闹腾声，子车擎眉头紧皱，显然已有些不耐。
子车靖坐在一旁，面带冷色，不言不语。
全把这一切，当成闹剧般，连多一眼都懒得理会。
直到脚步声响起，他微微抬起眼，见了姜皎的神情，面上的神情才稍微缓和了些。
“姜皎，你来了。”
“嗯。”
姜皎应下一声，又同子车擎天微微颔首，之后便径自放下了托盘。
全然不把子车奕辰放在眼中似的，她看向子车靖，问：
“感觉如何？肠胃可能撑的住？若还可以的话，明个再做饭食，可稍微增些大荤了。”
“很好。”
子车靖勾唇轻笑，帮忙将托盘上的碗盏，一一放在桌上，之后才道：
“多亏姜姑娘的帮忙，我觉得比往日精神多了。”
比起之前的苍白虚弱，他此时的状况，明显要好上不少。
虽仅仅几餐饭，不足以让子车靖的身体彻底调养恢复，但有了求生志，愿意多吃一些东西，便是个好开始了。
“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姜皎本想直接离开。
谁知子车奕辰竟豁然起身，一双眼瞪大，抬手指着姜皎，质问道：
“难道没看见我们在这吗？”
姜皎没理他。
只投过去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她不知，这位小少爷是气昏头，还是脑袋真的不灵光。
子车擎天神情顿沉，许是连他这个当爹的，亦不曾想到，子车奕辰竟敢闹到明面上。
之前姜皎不在，他抱怨两句也就罢了。
但此时她就在面前，不过两步之遥，子车奕辰还敢出声，岂不是要撕破脸？
要知晓，子车擎天可是才花了一盒金叶子，和姜皎打好关系。
不等他出言训斥。
子车奕辰竟再次开了口：
“在我家讨生活，还敢如此嚣张，你真以为子车家没你不行吗？”
他冷哼一声，下巴倨傲高抬，竟是向着胖厨子示意了下，吩咐道：
“是你说，你做了一道很稀罕的菜是吧？快点拿上来，给这位姜皎姑娘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