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泛起波纹。
稚嫩的小手用力搓洗着白中泛灰的抹布,等到尘埃尽褪,又将抹布拧开,放到桌面上用力擦拭了起来。
等到将桌椅都擦洗的干干净净,姜弃一抹额上汗珠,正要端着木盆回屋,就听一阵脚步声响起。
“小弃!”
呼喊声颇为热络。
好似和姜弃很为熟络一般。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脸上浮起一抹疑惑之色,但还是乖乖招呼道:
“爷爷好。”
“哎!”
见他如此懂事,老李都要笑开了花,连连点了两下头,又向着姜弃身后方张望了一圈,问:
“你姐姐...还没回来呢?”
“是。”姜弃点点头,又补充了句:“你找她有事吗?她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是有点小事,是关于阿羞的,我这实在没有主意了,才想着过来找你姐姐帮帮忙。”
老李重重叹了口气,顺势坐在了一旁,也不等姜弃开口,再次询问道:
“小弃,你这是在帮你姐姐的忙呢?真是难得,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了。”
“姐姐很辛苦的,我能做的一点也不多。”
姜弃看他没有离开的意思,想了想后,还是放下了装满脏水的木盆,去给老李倒了一杯水。
他接了杯子,看向姜弃的眼里更多了几分喜欢,嘴里面的夸赞话,许久都没有停止过。
兜了一会儿圈子。
老李试探般的询问:
“你们姐弟两个,年纪都不大,怎么还独自跑到这里讨生活了?你们家的其他人呢?”
姜弃沉默了会儿,然后脆声道:
“我只有姐姐,没有其他的家人!”
“这样啊...”
老李叹息一声,颇有些心疼似的,伸手想要去拍姜弃的头。
“那你们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姜弃立刻向后退了一步,防备般的再次抬起了木盆,挡在自己和老李之间,之后才眼带警惕的说:
“和姐姐一起,不辛苦。”
他这般反应,倒是让老李有些惊讶。
一般和姜弃年纪相仿的孩子,大多都是爱玩爱闹的折腾性子,哪有有如同姜弃这般敏锐的心思。
但就是如此。
也就显得姜弃更加沉稳不同。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带了点白糖糕,你拿去吃。”
老李从怀里摸出纸包,递到姜弃面前。
看他一张小脸分明嫩生生的可爱,却比起同龄的孩子,要瘦弱单薄的多。
他不由叹息,又道:
“像你这么可爱出色的孩子,是该能住进大宅子里,身边还有不少人伺候照顾的,哪里需要做这些辛苦活计?小小年纪,就得扛起这个家,是多辛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弃抿紧了唇,既没去接纸包,又打断了老李的话,有些不高兴地道:“扛起这个家的人是姐姐,我分明什么也没做,也不想住进什么大宅子里,我只要跟在姐姐身边!”
“是是是。”
老李见他不高兴,连忙转了话头,问:
“对了,小弃平时都喜欢什么?我看其他的男孩子,都喜欢玩些木剑纸鸢花灯之类的,你可都见过?”
姜弃捏紧了木盆的边沿,轻轻摇了摇头。
曾在姜家时,他平日连吃饱都难,每日挨着眼色过活,日日谨小慎微,还哪里敢去玩乐些什么?
对于老李口里讲出的这些词汇,他有听闻过,也曾瞥见过几眼,却从不知其中乐趣。
老李见状,眼睛骤然一亮,连忙道:
“那放纸鸢,可相当有趣了!各色模样的纸鸢上,能画满你喜欢的图样,只用那一根线牵着,就能飞到天上面去!”
他说的手舞足蹈,都恨不得直接给姜弃比划出一个纸鸢的模样。
姜弃心里浮了几分好奇,原本要挪走的脚步也止了下去,留在原地听起了老李的话。
估摸着火候差不多。
而姜弃眼里面的好奇,也逐渐增重。
老李连忙道:
“这样,我住的那附近,天天有不少娃娃在放纸鸢,看在你姐姐照顾过我们家阿羞的份儿上,我下次带你去看看。”
姜弃眼里露出一抹向往的神情,但还是摇了摇头,道:
“不用了,我不喜欢什么纸鸢。”
小孩子哪里会这掩心思,他明明都已经满心好奇,老李还想再劝,但话还没能出口,另有一道嗓音响起。
“你怎么在这?”
老李被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看到姜皎也不知何时站在了面摊外,正皱眉望着他。
但他反应快,连忙站起了身,道:
“小老板,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今个面摊不开张。”
姜皎走进面摊,看了眼姜弃抱在手里的木盆,示意让他拿去后院。
见她没有闲聊说话的打算,老李的脚步向外挪了挪,面上露出一抹迟疑之色,他还是道:
“老板,我就要带着阿羞离开了,这路途遥远,我想要备些阿羞喜欢的。但这些年不见,她又不是曾经那个小姑娘了,我也不知道都该卖些什么。”
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再次道:
“所以,我才想过来一问。”
老李佝偻着腰,苍老的面皮上布满褶皱,神情局促又小心翼翼,让他看起来颇为可怜。
可姜皎却是个冷血心肠,眼也不抬地道:
“你若想知道阿羞的喜好,比起过来问我,不如去找一找苏娇娇她们,才知道的更多一些。”
“她...”老李迟疑了下,道:“苏姑娘似对我有些意见,并不喜欢见我,所以才...”
“她为阿羞凑够了赎身钱,不过性情直接了点,难道还能是个坏的了?”
姜皎还要准备明个的菜,忙事不少,哪有空和老李闲聊,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只留下老李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眉头越皱越紧。
姜弃早已等在了门口,看见姜皎的身影,他连忙追在她身后,一脸兴奋地问:
“姐姐,你今天都做了什么好吃的?那个什么赵家好玩吗?”
他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压不住好奇,小尾巴似的追在她身后,对她出去这趟遇见的一切,都很是好奇。
姜皎想了一会儿,说:
“也没什么,只是做了一道平平无奇的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