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言写的是甬东二字,司空德富写的是海中州。翁婿二人互相看着对方的字,都发出会心一笑。甬东和海中州都是舟山群岛在秦汉时代的名称,要说司空德富怎么知道这么生僻的名字,就要感谢前世键盘侠的经历了,他在论坛上经常看大神们指点江山,有一个键盘侠认为穿越到唐代以前,应该着力建设水军,割据舟山群岛,反正说的有理有据,给司空德富留下深刻印象。至于杨言怎么知道舟山群岛的,估计其一是杨言是世家子弟,起码有这个可能知道,其二是他流放交州的时候路过附近,知道其地何在,有何特点。
杨言即得意,又惊讶于女婿知道甬东海中州这个千里之遥的地方,这在大汉时代没有家学渊源是不可能知道的,这个来路不明的黔首草民如何得知?他按捺住心中疑惑,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道:“贤婿既然知道此地,我就不多说了了,总之,此地割据自立的可能性比这交州强。你好自为之。”
送走了杨言,杨婧回来问道:“夫君可知我父此次目的为何?”
司空德富装傻的摇摇头道:“必然是岳父大人听闻我为难,特地来点拨我的。”
杨婧不好意思的万福一礼道:“我父听闻夫君欲建制,必是求官,只是面皮薄,不敢明说罢了。夫君若是有清贵适合之职,可考虑我父。他父一辈子也不曾为官,只怕难以做实务。”
古典知识分子的特点就是依附,他们没有自我生存能力,一定要依附于于某一种势力,哪怕是割据自立的反贼也行,反贼的官也是官啊。司空德富连忙点头,再怎么说,杨言这种知识分子愿意来任职,还有亲戚这一层在古代属于必须受株连的关系,怎么也比外人靠得住,对以后招揽底层知识分子也起到千金买马骨的广告效果。
两日后的会议上,黄泥亭的高级干部们听见司空德富选择的地方,纷纷露出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司空德富也懒得多解释,王冈首这些海狗子大约知道方位,其他人肯定不知道甬东在哪里。他解释说甬东这个岛屿在吴越之地外海东方,离岸不远,交通方便,气候没有交州这么炽热,物产丰富,足够数十万人生存,非常合适造反后割据自立。这倒不是司空德富胡说,前世东晋末年割据舟山群岛的孙恩起义,人数十几万,纵横十数年,证明了舟山群岛的承载力。大家不知道甬东的具体情况,也提不出什么意见。倒是晁寻非常谨慎的提出需要派出船只去查探,得到了认可,作为优先级的工作安排。
根据地的问题谈完,晁寻提议讨论建制一事,参会的几个人马上来了精神。司空德富首先定调子:“我欲对外称靖水军,设幕府以理政。幕府分民政事务与军政事务。本人军中旗号靖水大将军,军中印信为靖水大将军印,对内称夏侯,印信为夏侯之宝。幕府设长史,总揽民政,由探之担任。设少府,由夫人担任,主理财税簿记,设劝农典史,匡芦为典史,设督盐典史,张戎为典史。设军资典史,由余名担任,监督火药甲胄军器生产。设匠做典史,由鲁爵担任,副典史黄邦担任。设船务典史,蔡波担任。设军国创新监,本人担任监事,鲁敏为副监事。典史俸禄比照大汉朝廷县丞,其余本将军亲自定夺。”
民政事务之所以借用了大汉朝廷的官职,就是为了以后方便对接大汉的官吏和体系。司空德富不准备在军务上借鉴大汉军制,賈过这个老卒级别太低,完全不知道汉军的军司马,都尉等等高级军官的具体分工,而且自己的军队是全热兵器化的,还不如照抄前世。他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现在宣布军制,本将军节制全军,号靖水将军,賈过任战兵都尉,王江任督船典史。君中设参谋部,后勤部,训练部。所有匠人都在后勤部挂名,匠人典史挂名参谋部副都尉,所有年满十三岁义子义女学生挂名参谋部。军中俸禄,不对外宣布。”
说完这一大堆东西,司空德富扫视了两旁的干部们,在黄泥亭长时间的说一不二,让他现在非常有上位者的气势,众人除了賈过晁寻,没有敢于直接对视的。他说道:“这只是初步设想,诸位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可以来找我。等到下个月昭告天下之时,那就没得变了。没有异议,各部门长官就要准备搬迁到甬东,如何组织部门搬迁,如何对属下解释此次搬迁,都是目前最重要的工作。”
纸匠谢永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类似朝会的会议,没想到亭长大人要造反,还要迁移到千里之外的甬东岛上,他觉得自己的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了,手脚发抖,万一被朝廷镇压,可就是株连全家的大罪。理智告诉他不能反对亭长大人,但是迁移到千里之外的甬东,他认为路上死亡的风险巨大。谢永抱着头,痛苦的按着勃勃跳动的太阳穴。
一群参会人员,有的笑逐颜开,有的亢奋不已,有的故作镇静,但是搓动的双手暗示着欲望,只有谢永一个人表现的好像痛苦不堪。司空德富点名道:“谢永,你且说说。”
谢永一激灵站起来,拱手施礼道:“我只是不知如何劝说他人迁移到甬东,太远了,千里之遥,死伤难以预料。”
司空德富脸色一沉,这个家伙,完全是得过且过的典型,造纸工艺他完全照抄自己的想法,要他改进,一直没有结果,要他试验雕版印刷,墨水沁纸问题解决不了,让他做油墨掺油试验,一直没有下文,这会儿想起匠人权益了。
司空德富说道:“汝来此以后,亭中可曾收取汝家中口算杂赋?”
“未曾,小民感谢亭长。”谢永知道朝廷并没有免除人头税,这些要么是亭长大人代交,要么是亭中帮助偷税漏税了,反正是亭长大人的恩惠。
“可曾短少你的俸禄?”
“也未曾短少!”
“你食我之禄,受我庇护,如何不为我分忧?从今日起,汝不再是纸作坊管事,发为纸坊隶臣,取消俸禄,来呀,给我拿下此獠。探之,你从纸坊中寻一人,担任管事一职。”
两个亲兵上前拖起瘫倒的谢永出去。晁寻起身施礼道:“诺,谨遵主公之命。”
司空德富没有坐下,而是敲敲桌子道:“诸位,不是我无事生非。我可以告诉你们,这天下马上要大乱,天下之人死伤泰半。我带汝等到甬东,进可攻退可守,即可保全性命,又可进取功名。千万不要自误!”
晁寻賈过一齐起身拱手道:“愿唯主公马首是瞻。”
其他人也纷纷起立拱手施礼。司空德富哈哈大笑道:“好,各位兄弟,苟富贵勿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