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您刚才说什么?”
方家三口听到声音,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不远处的岑旌尘。
岑旌尘也只听了个尾巴,他面若冰霜的盯着方夫人:“您方才说广安侯的孩子?”
“殿下怕是听错了。”
方夫人一笑:“我不曾说过话。”
岑旌尘扫了眼地上的血迹,心中发紧。他微微颔首:“许是本王听错了,告辞。”
待他走远,方夫人才松了口气,一家三口回了公主府。
卧房内,方休问道:“娘,你说阙儿是广安侯的孩子?别是开玩笑吧?”
方夫人:“娘与你开玩笑做什么?”
方休:“可广安侯没有孩子啊,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休儿。”
方老将军开口:“那群史官记录的狗屁不能信!”
方夫人提醒道:“老爷。”
方老将军:“等那孩子身体好些,我得去看看她。这么多年未见,也不知她过的是个什么日子。”
岑旌尘回了燕王府的转天,郁蝶就送去一件崭新的、女子样式的中衣。
岑旌尘扫了眼,红着眼背过身:“放下吧。”
日后等阙儿回来,她还要穿呢。
自从池阙回了靖侯府,岑旌尘也从停云阁搬去了书房。
他踏进停云阁,就总是盼着池阙能蹦蹦跳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盼着她扑进自己怀中,娇声叫着自己的名字。
可每次迎接他的,都是一片凄凉。
睹物思人的感觉,太过折磨。
没过两日,岑旌尘索性连王府也不回了,直接跑去秦川的医馆度日。
秦川见他如此落寞,也不好意思数落他,收拾了间空房出来,告诉他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晚,秦川预备了满桌酒菜,对着翻看自己医书的人招手。
他笑道:“旌尘,过来喝点酒暖暖身子。”
“嗯。”岑旌尘放下手中的医书,起身坐到他对面。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酒过三巡,秦川伏在桌上道:“旌尘……这都半个月了,你准备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吗?”
岑旌尘垂下眼眸,遮挡着眼底的痛:“她不愿见我,我不会强求。”
“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愿意见你?”秦川问。
“我说了那么多重话,还让她穿成那样跑出去……”
岑旌尘仰头喝下杯酒:“她怎么可能会原谅我,怎么会想见我。”
秦川:“你也不能原谅自己对吧?”
岑旌尘闷闷的“嗯”了一声。
秦川接着问:“那她要是原谅你,你是不是就能放过自己?”
岑旌尘摇头:“不能。”
秦川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个死心眼儿!她要是能原谅你,你为什么不能原谅你自己?”
“秦川,你没成家,你不懂。”
岑旌尘盯着酒杯中的倒影:“很多事,不是原谅就能过去的。发生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伤。”
“我是不懂。”
秦川一笑:“不过嘛……有伤就治。留疤总比不愈合要强。”
“可是疼啊。”
岑旌尘眼中布满血丝:“秦川,真的很疼。”
“我看你就是矫情。”
秦川撇嘴:“旌尘,你知足吧。你的心肝宝贝好歹还愿意跟你哭,跟你闹。你看看我二哥家的那位,心是真的狠。”
岑旌尘不解:“哭闹不是很正常?”
秦川坐起身,风轻云淡道:“你的王妃愿意与你哭闹,是因为她心里还有你。她还把你当个亲人,所以她才愿意哭闹。”
岑旌尘激动的指尖都在发颤:“真的?”
要真是这样的话,自己与阙儿不是没可能!
“你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子!”
秦川嫌弃的眼睛都快翻出来了:“我这么跟你说吧,我的二嫂表面上跟我二哥恩爱如斯,背地里却在燃的香中动了手脚。”
岑旌尘眉心微动:“她要杀你二哥?”
“比杀了我二哥还痛苦。”
秦川咂嘴:“她从与我二哥成婚的第二个月,就开始燃香。而那香里,被她添了大剂量的麝香。她知道我二哥很想与她有个孩子,却故意这么做。
我这二嫂,杀人诛心。”
岑旌尘想起池阙因为双生蛊的事,才导致不能生养。
许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口不择言,他竟为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开脱:“没准是你二嫂有什么难言之隐。”
“或许吧,谁知道呢。”
秦川仰头将杯盏中的酒饮下:“我只知道,我二嫂没把我二哥当丈夫,所以才不与他使性子。”
他漫不经心的看着面前人:“旌尘,你也不想你心尖上的人被那个人夺走吧?”
岑旌尘知道他指的是云珩,他紧紧攥着酒杯,目光如狼。
秦川悠闲道:“人是会变的,当心错过。”
秦川的话让岑旌尘重新审视了自己,他当即决定,日后的每天都去靖侯府探望。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转天就被宸妃的人叫进宫去了。
承乾宫。
宸妃咳得厉害,见岑旌尘前来,便屏退了殿中的宫女。
岑旌尘抱着满腹疑问,跪在宸妃面前:“母亲。”
“王妃呢?怎么不见她同你一起?”宸妃忍着咳嗽问道。
“王妃她……”
岑旌尘随便扯了个话头:“她病了,暂时不能进宫来探望母亲。”
“病了?”
宸妃端起茶盏轻啄了一口:“什么时候的事?本宫怎么不知道?”
“前两日。”
“得了什么病?”
“风寒。”
“是吗?”
宸妃脸色阴郁的盯着他:“一会儿本宫叫太医随你回府,好好给王妃看看病。总这样病着,也不是个事。”
岑旌尘推脱道:“孩儿已经找过秦川,就不劳烦太医……”
“岑旌尘!”
宸妃将手中的杯盏掷到他的脚边,霎时间茶水四溅,残片横飞。
她怒吼:“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岑旌尘直直的跪下:“母亲,这件事,是孩儿的错。”
宸妃气的不住的咳嗽,岑旌尘快步上前:“母亲!身体要紧!”
“本宫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孩子!”
宸妃打掉他的手,边顺气边道:“要不是康宁府上的太医告诉本宫!本宫怕是还要被你蒙在鼓里!”
“母亲……”
“她一个姑娘家!大冷的天就穿了件中衣!你怎么忍心?!要不是遇到方休!她那晚肯定会冻死在路边!”
岑旌尘垂首:“是我对不起她。”
宸妃:“荣家那小子费尽心思将人给你送到府上!你呢!你都干了什么!你就这么不老实吗!好好与她过日子就这么难吗!”
岑旌尘瞳孔一震:“母亲,您早就知道她不是荣明月?”
“天定的姻缘你都留不住!还将人伤成这样!”
宸妃气到发抖:“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本宫死后怎么有脸去见绮柔!怎么去见广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