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阙紧紧的拥着他,她看了眼衣桁上的衣服,拖着鼻腔笑道:“旌尘,你怎么又穿回玄色的衣裳了?”
岑旌尘将头埋在她颈间,痴笑一声:“不穿了,以后不穿了。”
翌日一早,秦川还在睡梦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他打着哈欠起身,问道:“谁啊?”
屋外的何饮道:“秦大夫,王爷找你。”
秦川起身穿衣,带着满肚子怨气问道:“你主子是不是不睡觉啊?”
何饮边走边道:“王妃昨晚复明,王爷确实一夜没睡。”
秦川:“我可真是会问问题……”
燕王府停云阁。
池阙坐在榻边打了个哈欠,幽怨的盯着面前的人。
昨晚岑旌尘隔三差五就将她喊醒,问她能不能看清,折腾她的头昏脑涨。
“旌尘。 ”
池阙握住眼前这只骨节分明的手,关切道:“你快躺下休息吧,我真的能看见。”
岑旌尘坐到她身边,问道:“阙儿,我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裳?”
“天缥色。”池阙答道。
“那你的呢?”
“月白色。”
“我的玉带是什么颜色?”
“玄色。”
“上面有几颗玉石?”
“八颗。”
即使她对答如流,岑旌尘还是担忧万分。他双手捧着池阙的脸,盯着她清亮的眼眸仔细的端详着。
黑色瞳仁周边的那圈蓝色,依旧如她刚入府时那样扎眼。
多少个日夜,他都希望这双眼睛恢复如初。
如今梦想成真,他只觉得不真实。
他怕自己一觉醒来她又会看不见,所以他整夜都没睡。等人醒后他就伸手试探,还会像个傻子似的不停的提问。
他只是为了证明,这不是梦。
直到秦川踏入停云阁,岑旌尘才放开手,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秦川诊脉。
“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眼睛才复明,王妃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秦川收了丝帕叮嘱道:“最近半个月尽量不要见强光,如果有急事出门就用厚布遮挡,避免日光刺伤眼睛。”
他的话岑旌尘一一记下,岑旌尘还是不放心的问道:“会复发吗?”
“不会!”
他看了眼眼下发青的岑旌尘:“燕王殿下,您可以睡个好觉了!”
岑旌尘太过于了解秦川,他吩咐道:“何饮,去把前阵子母亲送来的人参拿给秦川。”
一听是人参,又是宸妃赏赐的,秦川立马就来了精神:“我可不跟你客气啊!”
岑旌尘摆摆手:“行了,我还要休息,等你用完早膳叫何饮送你回医馆。”
秦川嘴巴一撇:“我要喝瘦肉粥!”
“九儿,吩咐后厨给秦川做瘦肉粥。”
“这还差不多!”
待到秦川离开停云阁,池阙笑道:“旌尘,你快休息吧。”
“阙儿。”
岑旌尘拥着她躺在榻间:“你再休息会儿,等我醒了随我出趟门。”
池阙确实也有些疲惫,毕竟被他昨晚叫起来好多次。她闭目问道:“去哪儿呀?”
岑旌尘柔声道:“醒了告诉你。”
靖侯府。
自从荣夜锦带着妻儿前来,府上也不再似之前那般冷清。荣夜风正抱着小娃娃在院中闲逛,就见岑旌尘领着眼覆白纱的池阙前来。
荣夜风恭敬道:“殿下,请。”
岑旌尘也不跟他客套,带着池阙与他一同进了正厅。进了屋池阙摘下白纱,欢快的跑到荣夜风面前:“大哥!霁儿跟二哥长得好像呀!”
“阙儿……你……!”
荣夜风难以置信的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晚上。”岑旌尘墨眸一抬,目光如炬的盯着他。
他的模样一看就是有话要说,荣夜风将小娃娃交到池阙怀中:“阙儿,你照顾好霁儿,大哥有事要与殿下谈。”
“好!”
池阙兴高采烈的接过荣霁,与他玩成一团。
一蓝一白两个身影出现侯府花园的石板路上,荣夜风缓缓开口:“殿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岑旌尘声如寒冰:“可有荣明月的消息?”
“殿下,这是我的家事。”
“她是你的家事。”
岑旌尘眼神似刀:“阙儿就不是了?”
荣夜风眉心微动:“殿下是怕明月找回后,不能在与阙儿长相厮守?”
“替嫁一事,罪至九族。”岑旌尘提醒道。
“阙儿不在九族。”荣夜风答道。
岑旌尘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有胆气,让整个侯府给你陪葬。”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明月。”
荣夜风眼眸一沉:“至于阙儿……即便是日后发生变数,以殿下的能力想留她在身边也并非难事。”
岑旌尘一字一句道:“本王要她做妻。”
“她早就是殿下的妻了。”
“她……”
岑旌尘欲言又止的模样让荣夜风起了疑心,他古怪的打量着岑旌尘,问道:“你俩……不会还没圆房吧?”
岑旌尘被他的话呛得干咳,他怎么也没想到荣夜风能猜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震耳欲聋的沉默。
“你们成婚八个月……你可真……”
荣夜风眉头紧锁,突然同情的看向他:“殿下,莫非你……”
面前人怀疑的模样让岑旌尘窝火,他怒道:“……本王身体好的很!”
荣夜风半信半疑道:“那是我想多了。”
岑旌尘手指握的咯咯发响:“本王不会让玉牒上留下荣姓。”
“只要殿下好好待阙儿。”
荣夜风云淡风轻道:“这件事我能帮殿下圆满。”
说到这,他半调侃半催促道:“殿下若是有时间,还是尽早把正事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岑旌尘别过眼:“这是本王的家事,用不着你操心。”
二人将事情说开后就回到了正厅,岑旌尘进门就见池阙与荣夜锦夫妇聊的正欢。
一袭火红色狐裘大氅衬的池阙娇艳欲滴,看的岑旌尘失神了一瞬。
除了婚后的第一天,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池阙穿红色的衣裳。
荣夜风见岑旌尘的眼神直直胶在池阙身上,他道:“我前两日得了几坛上好的女儿红,殿下若不嫌弃,晚上留下来与我一同品酒可好?”
“不……”
不好。
“大哥!旌尘!”
岑旌尘还没将话说完,就见池阙拎着裙摆跑向自己:“你们进来了怎么不坐?”
岑旌尘想起秦川的叮嘱,他对着荣夜风道:“不过夜。”
池阙好奇的问道:“什么不过夜?”
荣夜风微微一笑,揉了下池阙的头:“殿下说今晚在府上用膳。”
池阙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对着岑旌尘问道:“真的吗?!”
岑旌尘点头,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二人之前回来都是在府上小坐一会儿,就被岑旌尘催着离开。就连中秋那次,都是因为池阙眼睛失明,他才做了让步留下用膳。
如今他主动开口,倒是让池阙有些意外。
晚间几人围坐在桌前,荣夜锦见岑旌尘一杯接一杯的喝着女儿红,他低声问着身旁的人:“大哥,他都不会醉吗?”
“听闻殿下千杯不倒。”
荣夜风端起酒杯小酌了一口:“看来是真的。”
“他是千杯不倒了……”
荣夜锦看了眼靠在陆雪肩头,面颊通红的池阙:“这有个吃糖水都能醉的!”
荣夜风无奈万分:“……我没想到一碗酒酿汤圆能让阙儿这样……”
“大哥……”
荣夜锦皱着眉头问道:“你别是在里面添了东西……”
酒酿汤圆端上来的时候,那酒味儿浓的他头晕。
自己这个妹妹也是傻,就算从不吃这个,这么浓的酒味就不知道问吗?
还在那呆呆的一勺接着一勺的吃了半碗!
荣夜风:“我怕味道不够好,多添了一杯女儿红罢了。”
荣夜锦:“……大哥,以后你做的糖水千万别给我吃。”
二人正聊着,就听见池阙娇滴滴的唤了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