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妃坠马,靖侯听闻受了刺激昏厥不起,两件事一同传入了皇上的耳中。
皇上痛心的同时,派了太医前去诊治,也赏赐了二人不少补品以作慰藉。
康宁听闻池阙醒来,本想前去探望。可听方休说池阙失明,她又愧的不敢前去。
自从池阙失明后,她眼覆白纱,一言不发的坐在榻边,一坐就是一整日。
接连两日她都是这样,岑旌尘心痛万分,想去找荣夜风叫他过来作陪,兴许榻上的人会好些。
可荣夜风也出了事,他也才醒不久,身子虚弱异常,根本就无法下地。
岑旌尘见状将后面的事推了个干净,寸步不离的守着她。
岑旌尘将晾好的汤药送到她嘴边,轻声道:“阙儿。”
酸苦的气味窜入鼻腔,闻得池阙头晕恶心。她试探着将手伸到嘴边,摸索到药碗后接到手中,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眼前漆黑一片,池阙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她问道:“旌尘,现在是白天吗?”
“嗯。”岑旌尘接过她手中的药碗,将人抱坐在自己的腿上。
池阙靠在他肩头,问道:“大哥这两日怎么没来看我?”
怕她担心,岑旌尘随便找了个说辞:“靖侯忙着陪拓跋景辉,暂时没空来看你。等他闲下来,我就差人去叫他。”
听闻荣夜风没事,池阙面色才舒缓些许:“旌尘,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回去?”
“十日。”
岑旌尘见她面色上略有好转,追问道:“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叫他们给你做。”
池阙摇摇头,将自己埋在他的颈间。良久,她哽咽道:“旌尘,我怕。”
啜泣声传入岑旌尘的耳中,揪的他心口发酸:“很快就会好,很快。”
池阙吸了下鼻子,收紧了环在他颈上的手臂。
原本静寂低沉的气氛,直到康宁的到来才被打破。
康宁挣扎着开口:“六哥……六嫂……”
“公主。”
“康宁。”
岑旌尘见她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的兔子,眼神从她脸上流过。见康宁点头,他柔声道:“阙儿,康宁给你带了只兔子,要摸摸吗?”
池阙迟疑片刻,点点头:“谢谢公主。”话音一落,怀中就多了个活蹦乱跳的小白团子。
她抚摸着手中的毛茸茸,脸上的愁容也消退不少。
康宁见她眼覆白纱,面容清瘦,眼前忍不住一热:“六嫂……对不起……我不该拉着你比试……”
池阙心中难受,但还是宽慰道:“公主,你不必自责,马匹受惊你我都没预料到。”
“白雪平日乖的很,那日不知道它怎么了……”
“白雪?”
岑旌尘打断了康宁的话:“你和阙儿换马了?”
康宁害怕的退了一小步:“六、六哥,你也知道,我想骑烈火很久了……所以就和六嫂换了马……”
岑旌尘墨眸微眯,低声问道:“阙儿,白雪受惊的时候,你身边可有其他的动静?”
池阙停下抚摸兔子的手,回想了一番:“没有。”
岑旌尘眉头一紧:没有外界的干扰,马匹不可能受惊。
除非……
他又问:“那你骑白雪的时候,它可有异动?”
池阙沉思半晌:“异动倒是没有,就是我坐在白雪背上的时候觉得有些晃,不似在烈火背上那样稳。”
岑旌尘眼中闪过寒芒,心中已然知晓。
他将池阙放在榻上,对着康宁吩咐道:“康宁,你在这替我陪着阙儿。我没回来前,你哪儿也不许去。”
“好!”
康宁说着坐到池阙身边:“六嫂,我给你讲六哥小时候的事吧!他啊……”
岑旌尘出了帷帐就往方休那边赶去。
宁王见他来,迎上前去关心道:“六弟,弟妹好些了吗?”
岑旌尘翻身下马:“劳五哥挂念,王妃身体已无大碍。”
一旁的奕王见他来,戏谑道:“六弟今日怎么舍得出来了?”
“本王艳福浅,女人缘差。好不容易成了亲,自然是将王妃捧在手里,放在心尖上。”
岑旌尘不屑道:“不像二哥,艳福颇深,府上乱花迷眼。”
奕王冷哼一声,对着箭靶放出一箭。
“旌尘?”方休疑惑的看向他。
他正要发问就见岑旌尘给了自己一个眼神,他立刻心领神会。放下手中的弓箭,跟着岑旌尘离开了此处。
待到四周无人,岑旌尘开口道:“阙儿坠马一事有眉目了。”
方休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是烈火受到惊吓,将她从马背上甩下去了吗?”
“阙儿骑的不是烈火。”
岑旌尘缓缓开口:“是康宁的白雪。”
方休一愣:“旌尘,你什么意思?”
岑旌尘将刚才三人在帐中的话复述给了方休,方休听闻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这不是意外?”
“马不可能无缘无故受惊,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岑旌尘眼神如刀:“他们的目标是康宁,只是阴差阳错间让阙儿替她遭了难。”
方休震惊道:“谁这么大胆?!敢在皇上眼皮底下对公主下手?”
岑旌尘沉下声:“你说呢?”
方休两手一摊:“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干的!”
岑旌尘只觉得头疼,提醒道:“这些人中,除了你,谁最想得到康宁?”
方休稍作思索,猛地瞪大了双眼。岑旌尘将食指竖在薄唇上,做了个“嘘”的手势。
“这件事父皇没有过问,只当是普通的坠马。”
岑旌尘压低声音:“而且已经过去两天,证据肯定也早就被销毁。”
“那怎么办?”
方休愤愤不平的低声道:“总不能就这么过去了!”
“还有十日围猎才结束……”
岑旌尘与他耳语了几句,只见方休一拍胸脯道:“放心,这事包我身上!”
这边的事交代完,岑旌尘匆忙赶回帷帐。
才到帐外,就听见屋中两个姑娘聊得正欢。他轻手轻脚的撩开帐帘,对着康宁摆摆手示意她继续。
康宁见他回来,偷笑了一下,问道:“六嫂,我说了这么多六哥小时候的事,你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吧!”
“我吗?”
池阙白纱覆眼,抚摸着怀中的兔子:“我小时候……好像也没什么事可以讲。”
“六嫂,你想想嘛!”
康宁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岑旌尘,心道:我就不信你不想听!
“唔……”池阙眉心微动,“小时候和二哥爬树算吗?”
岑旌尘眉毛一挑:原来从小胆子就大,怪不得敢打自己,敢和闵洛吵架,还能噎的于韶勤说不出话来。
康宁嘴角一抽:“六嫂,你胆子可真大……”
“小时候顽皮嘛!那个时候我才五六岁,二哥也才十一二。”
池阙想起来只觉得尴尬:“就是爬到一半被爹娘发现,罚我和二哥闭门思过了半天。”
“还有别的吗?”康宁问道。
“二哥教我女红,我差点给他鼻子气歪。”
“……六嫂,你干了什么……”
“他非要让我绣对鸳鸯,我又不是阿姐,我哪会绣那个?
随便绣了两只鸭子就塞给他了,气的他追了我半个侯府。
不过最后我画了对鸳鸯给他,我看他还挺高兴的。”
岑旌尘嘴角微扬,眼中满是宠溺的看着她。
康宁见状继续道:“还有吗还有吗?”
“嗯……娘还在世的时候,她跟我说,我三岁的时候把大哥的一件衣服当画纸,画的乱七八糟。
大哥看完以为是二哥干的,将他关在屋中说教了一下午。
后来大哥发现是我的杰作,当即就夸我画的好……
不过这事我没什么印象了。”
“六嫂,侯爷可真疼你……”
“我是大哥一手带大的,读书、识字、作画也都是大哥亲自教的。
大哥说请先生会被打手板,不如跟他学。
虽然跟着大哥不会被打手,可他总是用我喜欢的东西威胁我,现在想想大哥可真坏!”
“六嫂。”
康宁眼睛一转,笑道:“咱们换个话题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