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池阙点点头,抚摸着怀中的兔子问道,“公主想聊什么?”
康宁对着岑旌尘坏笑:“聊聊我六哥吧!”
池阙柳眉微蹙,就听见康宁软糯糯的开口:“六嫂,你喜不喜欢我六哥啊?”
岑旌尘的喉结轻微滚了一滚:尽管知晓池阙的心意,他还是会有些紧张。
池阙脸上烧的厉害,她停了手中的动作,羞怯的咬着下唇。
康宁见岑旌尘的颧骨上挂着一抹红晕,佯装嫌弃道:“我六哥这人性子强势脾气又差,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
岑旌尘冷着脸看向康宁,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赶出帐中。
对于康宁的话,池阙很是赞同:“你六哥确实性子强势,脾气也不太好。
不仅威胁我,还总对我图谋不轨,所以那段时间我很怕见到他。”
康宁神情古怪的打量着岑旌尘,就差把“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刻在脸上。
岑旌尘听闻有些按耐不住,想上前去打断二人的对话,却听见池阙轻叹一声:“其实我现在还是会怕他。”
岑旌尘眼眸一沉:自己留给她的阴影,怕是这辈子都要留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怕什么?怕我六哥欺负你吗?”康宁问道。
池阙重新抚摸着怀中的兔子,自责道:“怕他再为了我向别人低头。”
岑旌尘心中的涟漪瞬间翻涌成波,他目光落在池阙覆着白纱的面容上,受宠若惊的望着她。
池阙垂下头:“旌尘因为我的任性,向我大哥低头。
他是皇子,我却把他逼成这样……”
“六嫂……”
“我觉得我好自私,遇到事情只顾着自己,从来不考虑别人。”
池阙说着将手覆在眼前的白纱上:“这次也是,旌尘为了照顾我的情绪,推掉了所有的事。”
康宁本想安慰她,却见岑旌尘示意自己离开。她只得蹑手蹑脚起身,脚尖点地提着裙摆离开。
池阙并没有发觉康宁离开,她沉下声继续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没有遇到我那该多好。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不用向人低头的六皇子。
而不是现在这样,因为我被束缚住手脚,什么都做不了。”
岑旌尘心中像是堵了块儿棉花一样难受,他薄唇微张,想开口反驳。
却听见她道:“这两天我也很认真的想过了,如果我的眼睛真的好不了,我会主动跟他和离。
燕王府的王妃不能是个残废,而且我也不想他后半辈子,守着我这么一个看不见的人过……”
“阙儿……”
池阙话音未落,便落入熟悉的怀抱中。
她身子一僵,磕磕绊绊道:“旌、旌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没声音?”
说着她将手伸向身旁,却摸了个空,她紧张的问:“公主呢?她刚还在这……唔……”
岑旌尘将她抱在腿上,动情的吻着她。直到怀中人推了下自己,他才放开。
两额相抵,岑旌尘调侃道:“这才过去几日,就盘算着跟我和离?”
池阙抱紧怀中的兔子,小嘴一鼓:“你怎么偷听我说话!”
知她容易害羞,岑旌尘没提她前面说的话,笑道:“我进来就听见你说要和离,还说燕王妃不能是个残废。”
池阙摸索着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认真道:“旌尘,我没有在说笑。”
“所以你是不想当这个王妃了?”岑旌尘问道。
池阙嘴唇一抿:“旌尘,我原本就……而且我的眼睛……”
“不当王妃的话……”
岑旌尘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说着又在她的朱唇上轻啄了一下:“当我妻子怎么样?”
池阙脸颊通红,憋了半晌,娇骂了句:“下流!”
“阙儿,换个词。”岑旌尘将她怀中的兔子抄在手中,随意的放在地上。
怀中没了毛茸茸的团子,池阙不安分的挣扎,想离开他怀中摸索着去找。
只是自己越挣扎,他的手臂就收的越紧。
池阙不高兴的问道:“兔子呢?”
岑旌尘握着她的玉手放在自己颈间:“你都抱一上午了。”
“兔子软软的,抱着舒服。”池阙声音突然小了下去,“也能让我安心……”
岑旌尘低头盯着眼覆白纱的人,醋意横生:兔子能有自己安心?
将池阙虚揽在颈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他道:“这不比兔子软?”
池阙:“……”
他多大了?
怎么还跟兔子争起来了?
池阙顺势捏了下他的脸,指腹间传来柔软的触感,她感叹道:确实很软!
不过还是兔子更软一些……
池阙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庞,柔声道:“旌尘,你有事只管去忙,不用担心我。”
岑旌尘直言:“我不放心。”
想起那日荣夜风的规劝,池阙道:“可你不能一直陪着我,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
岑旌尘一笑:“比起他们,我还是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难得能与她如此亲密,就是可惜她看不见……
他的话落在池阙耳中就是搪塞,这让池阙愧疚万分:“旌尘,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才这么说。
其实你想去的,对不对?”
她话一出岑旌尘便知她思多了。
可她有句话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能一直陪着她。
自己恨不得一觉醒来她就能复明,但……万一她不能复明,后面的日子要如何?
既然如此……
岑旌尘将人放在榻上,握着她的手道:“阙儿,你不想让我担心,就证明给我看,不然我不会让步。”
“好。”
池阙松开他的手:“我若是能自己走到帐外,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陪着我了。”
“一言为定。”
岑旌尘松开手往后退了半步,没了让人安心的气息,池阙下意识的伸出手摸索。
她伸出手的同时,岑旌尘也下意识的伸出手。手伸到一半,他又收了回来。
池阙站起身,小心翼翼的向前点着脚,直到试探到脚踏的边缘,她才迈出第一步。
心慌的厉害,可为了不再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她必须证明给他看。
谁知道自己的眼睛,日后会是什么样子。
自己肯定是想复明,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万一。
总不能一辈子都躲在他怀里。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周围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半点响动都没有。
池阙胸脯起伏的厉害,壮着胆子又向前试探着迈出一小步,脚尖就碰到一个了软软的东西。
是刚才被岑旌尘放到地上的那只兔子。
池阙蹲下身,摸了几下地板才摸到那只兔子。她将兔子放到身后,确定不会踩到它,才起身继续向前。
岑旌尘看了眼地上乱蹦的兔子,拎起来抱在自己怀中,目不转睛的盯着池阙。
池阙凭借着记忆往帐外走着,帷帐不大,也没摆什么东西。
她伸出手,一步又一步的向前。
她从没觉得从床榻到帐帘的距离有这么远。
她往前一步,岑旌尘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只是池阙不知道,失明以后方向感也会变得很差。
指尖碰到硬硬的边缘,她眉头一紧:怎么碰到桌子了?
既然是桌子,那右前方才是帐帘。
她抬脚半步半步的往前挪动,额前早已薄汗密布。神经长时间紧绷,累的她朱唇微张,小口小口的喘着气。
岑旌尘一言不发的跟在她身后。
她停,他也停。
她动,他也动。
尽管知道岑旌尘就在帐中,周遭的寂静和未知的恐惧还是一点点蚕食着池阙的内心。
渐渐地,她的指尖开始发颤,脚下的步子也越来越小。
可一想到不能在给他添麻烦,池阙还是硬着头皮往记忆中帐帘的方向走着。
后背冷汗迭出,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会落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碰到帐帘外的日光。
终于,手上传来熟悉的触感。
是帐帘。
池阙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正欲撩开帘子,结果被人快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