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休!你跟我去趟脂粉铺吧!”
“我不去!这么热的天,还是在屋中凉快!”
眼见方休拒绝,康宁起身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将他从椅子上拽起,低声道:“你看我六嫂都醉成什么样了!”
自己刚刚讲的太过投入,方休这才发现:池阙脸颊通红的坐在桌前,若不是她用手撑着自己的脑袋,估计早就倒在桌上了。
他又看向一旁的岑旌尘,四目相对,他急忙改口:“康宁,我们现在就去!”
康宁满意的松开他,笑道:“六哥,我们先走了!晚上见!”说着就与方休一前一后的离开停云阁。
屋中没了旁人,岑旌尘起身将喝醉的池阙抄在怀中,向榻边走去。
玉臂自觉的环在自己的颈间,他垂眸看去:池阙红着脸,羞怯的朝着自己笑。
而后她在自己的脸颊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岑旌尘没躲闪,问着怀中的人:“阙儿,你这是做什么?”
“软的。”
池阙娇羞的模样甚是动人,岑旌尘将人抱到榻边并没有着急松开。相反,他紧紧的将人抱在怀中坐在榻边。
许是醉酒的原因,池阙身上的梅花香气浓郁异常,这也惹得岑旌尘心跳加速。
一双玉腿搭在自己的腿侧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对上她迷离的眼瞳,他想:许是池阙醉的厉害,已经不识人了。
却不曾想她伸出手,又在自己的脸上捏了一下。
连着被人捏了两下,岑旌尘脸上浮出一抹红晕。他干咳了声,问道:“阙儿,你可认得我是谁?”
池阙呼扇了两下睫毛,声似裹糖:“旌尘~”
怀中人甜腻的声音让岑旌尘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见自己强劲紊乱的心跳声。还未等他缓过神,耳畔再次传来池阙的声音:“你真好看!”
他正了下身子,嘴角微微翘起,问道:“我这么好看,做你的夫君你看如何?”
池阙转了下眼睛,将自己埋在他的颈间,娇滴滴的点了下头。
机会难得,岑旌尘沉下嗓,语气难掩期盼:“阙儿,叫声夫君听听。”
“夫君~”
她这一声叫的岑旌尘心都化了,他收紧手臂暗自腹诽:都说酒后吐真言,想来她对自己有情。
她醉了的模样真是惹人疼爱,看来日后要多备些酒。
谁会拒绝自己的心上人撒娇呢?
肩窝处微微发痒,他侧眼瞧去:池阙撒娇般的蹭了下自己,像个求人抚摸的小猫。他乐得池阙如此与自己亲近,轻柔的抚摸着她脑后的青丝。
墨眸一抬,他闷笑一声:“阙儿,你既承认我是你夫君,那我们之间就不该有秘密。”
怀中人点点头。
岑旌尘眼眸微弯,柔声道:“前些日子你说你身体有恙,是不是骗我?”
肩窝处传来委屈的声音:“我没有……”
“那和夫君说说,是怎么回事。”
“不嘛……你知道了会生气的……你生起气来好凶……我害怕……我不要告诉你……”
岑旌尘心底哀叹:都怪自己那日太过越矩,将她伤的不轻。
他软下声哄道:“我不生气,你就与我说说吧。”
“不要……你太凶啦……我不要和你说……我不要……”
耳畔渐渐没了声音,环在自己颈间的一双玉臂也松了力道。岑旌尘将熟睡的池阙放到榻上,纵使有万般疑问,也只得憋在心里。
承乾宫。
“娘娘。”
一名宫女在宸妃耳边低语了几句,宸妃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她才屏退左右,就见一身浅云色衣裳,面如白瓷的荣夜风徐徐走来。
“宸妃娘娘。”荣夜风恭敬的跪在殿中,“不知娘娘唤臣前来,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太过虚弱,宸妃看着他单薄的模样,不忍的叹了口气:“小侯爷起来说吧。”
“谢娘娘。”
荣夜风才站稳身子,就听见她道:“前些日子尘儿与王妃一同进宫,本宫瞧着王妃年纪尚小,这门婚事,小侯爷是不是太过心急了。”
“臣倒是觉得,殿下冠礼已行,小妹年华正好。二人喜结连理,正逢其时。”
“本宫倒是觉得,小侯爷应该在等等。”
宸妃冷眸微眯:“等到王妃过了桃李年华,在求赐婚也不迟。”
“娘娘。”
荣夜风面不改色:“就算小妹等得起,燕王殿下也等不起。朝中与小妹年纪相仿,身份相符的男子。除了燕王殿下,就只剩下方公子。”
“尘儿能娶了她做王妃,真是他的福分。”
“能嫁给燕王殿下,是小妹的福分。”
荣夜风眉头紧锁,叩首长跪:“娘娘,臣有一事相求。”
“起来吧。”
宸妃端起手旁的茶盏:“小侯爷圆了本宫的前尘旧梦,作为答谢,本宫会帮小侯爷隐瞒此事。”
她嘴上应着,心里却清楚:纸包不住火,替嫁一事总有一天会暴露。荣夜风这么做,无非就是想等到事情败露的那天,给荣家留一条后路。
宸妃盯着他的脸:不愧是荣昭的儿子,父子二人不仅长得相似,说话做事也是一模一样。
“臣能帮娘娘圆满的,不止有前尘。”
荣夜风声淡如水:“还有当下。”
岑旌尘见时辰不过末正,便趁着池阙熟睡的空当入宫。他在文渊阁中借了皇族玉牒,坐下来仔仔细细的翻了半晌,生怕出现纰漏。
皇族玉牒十年一修,存者赤书,亡者墨书。
既然广安侯早已故去,岑旌尘便在墨字牒册中翻看。
本支也好旁支也罢,他将墨字玉牒中翻了个底朝天,都没翻到“岑澈”这个名字。
方休定是记错了。
将墨字玉牒交还,他又取了赤字牒册。翻到记录着自己生辰姓氏的那页,手指抚过婚嫁那一行中的“荣氏”二字时,墨眸也随之一暗。
他不想池阙一辈子顶着别人的名字陪在自己身边。
他想为她正名。
只是要在不动荣家的情况下为池阙正名,难如登天。
眼下没有头绪,岑旌尘也不多做停留,还了玉牒后便离开了文渊阁。
出宫的路上,他碰到了一袭浅云色衣裳的荣夜风。对于岑旌尘的出现,荣夜风心中惊讶,面上却毫无波澜。
他拱手作揖道:“燕王殿下。”
岑旌尘略过面前的人,凝视着他身后的那条路,眼神移到荣夜风那张消瘦的脸上。衣袖一甩,与荣夜风擦身而过,步履如飞的前往承乾宫。
“母亲。”
“尘儿?”
对于岑旌尘的到来,宸妃讶异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从未在这个时辰入过宫,宸妃猜测他定是撞见荣夜风,想来找自己问个清楚。
待到屋中只剩下他们母子后,她问道:“怎么不见王妃与你一同前来?可是与王妃闹别扭了?”
“王妃今日被康宁骗的醉了酒,改日孩儿再带王妃一同前来看望母亲。”
“改日不如明日。”
宸妃笑道:“那姑娘本宫喜欢的紧,若是你愿意,本宫想将她留在承乾宫住上一段时间。”
岑旌尘无奈的勾了下唇角:“母亲,您有康宁陪着就别与孩儿争了。”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宸妃宠溺一笑:“好好好,本宫不与你争。”
说罢又叮嘱道:“那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姑娘,多花些心思在她身上。她不是康宁,你若不用真心待她,很多话她就不会与你明说。时间久了,你们二人难免会有隔阂。”
“母亲教训的是。”
岑旌尘接下教诲,不动声色道:“改日孩儿就去靖侯府上打听王妃的喜好,好哄她高兴与她亲近些。”
“靖侯是个好孩子。”
宸妃正色道:“你要恭敬待他。”
若是没有他,你与那姑娘的缘分,早就断的一干二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