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缓慢的行驶在都城的街上。打眼瞧去,车厢嵌着翡翠珍贝,车轮刻着山上画像,轩帘上也用金线绣着花纹。
如此繁华富丽,一看就知是王公贵族的座驾。这也让街上的百姓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马车有些轻微的颠簸,却也没影响池阙靠在岑旌尘的肩头睡的昏天黑地。
“六哥。”康宁悄声问道,“六嫂是不是没睡好?”
岑旌尘点了下头,下意识收紧环住她纤腰上的手。
昨晚他抱着香软入眠,前半夜人还好好的,乖巧的枕着自己手臂睡的香甜。
后半夜,一向浅眠的岑旌尘被一声细微的“救我”惊醒。他睁开眼就看到池阙双目紧闭,自己胸口处的布料也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她如此不安,一看就是做了噩梦。岑旌尘将她从梦中叫醒,却猝不及防的被她推开,险些滚下床榻。
他看了一眼时辰:才过子时。
见她将自己缩坐在床角,他本想上前去哄,却听见池阙道:“王爷……你先休息吧……不用管我……”
岑旌尘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示意她赶紧回来。毕竟转天还要进宫,这样下去,两个人谁都别想睡。
自己倒是没什么,之前在边关的军营里,睡到一半被人叫起来是常有的事。
但池阙可就不一定了。
岑旌尘也没准备让步,既然给了机会她不要,他也就不客气的一把将人拽了回来,锁在怀中轻拍她的后背安抚着。
后半夜显然是睡的不怎么好,不然池阙也不会在车上睡的如此昏沉。
马车稳稳的停在皇宫的大门口,岑旌尘轻声唤道:“阙儿,到了。”
“唔……”眼前一片朦胧,池阙坐起身,将眼睛眨了又眨。
三人来到承乾宫,待到宫女通报完,他们才一同踏进宫殿。
“母亲。”
“母亲!”
“娘娘。”
宸妃忙对着齐刷刷跪在面前的三人道:“快起来!”
儿女们到来的欢喜让她一时忽略了池阙的存在,她吩咐身旁的宫女:“快去将前些日子皇上赏赐的荔枝端来。”
这是池阙第一次进宫,岑旌尘怕她难以适应,便屏退了屋中的侍女,而后拉着她坐在一旁。
屋中没了旁人,宸妃扫了眼康宁,问道:“昨日玩的可尽兴?”
“母亲~”
康宁见她脸色不佳,坐到她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软糯糯道:“母亲您别生气嘛~我以后不敢了~我保证~”
“你这话本宫可不信。”
“母亲~”康宁火速转移话题,“这次在六哥府上,我有一个重大的发现!”
她的话引的池阙很是好奇,她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的听着,想知道她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重大发现?”宸妃问道。
“我发现……”
康宁嫌弃的看了岑旌尘一眼:“六哥可宝贝六嫂了!他从来都没好声好气的跟我说过话!”
岑旌尘见身边人小脸涨红,像是在滴血一般,他道:“母亲,孩儿昨日的提议,您觉得怎么样?”
宸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来人,把公主带回西殿,禁足两个月。”
“六哥——!”
康宁咬牙切齿的喊了声,随后就被宫女们架回了西殿。
岑旌尘不动声色的将剥了壳的荔枝递到池阙面前,池阙瞧着面前饱满剔透的果肉,对着他轻轻一笑,道:“谢谢王爷。”而后接过那颗圆润的果实,送入口中。
她的笑如月下桃花,明艳动人,看的岑旌尘顿时心如擂鼓。
樱唇微努,他取了手边的小瓷碗递到池阙嘴边,抬起胳膊将她挡在宽大的袖子后面。
他的举动虽说贴心,但是池阙还是忍不住腹诽:自己好歹也是侯府的二小姐!又不是傻子!
她悄声道:“这些事小时候爹爹教过我的。”说着她将果核吐到碗中。
见二人如此恩爱,宸妃笑着打趣:“尘儿什么时候这么会疼人了?”看来康宁说的话不假,自己这个儿子很是中意这门婚事。
岑旌尘放下手中的瓷碗:“母亲就别拿孩儿开玩笑了。”
“王妃呀,你离本宫近些。”
宸妃招招手:“从你进来到现在,本宫还未好好看过你呢。”
池阙下意识的看向端坐在身畔的岑旌尘,见他点头,她才前去。
待到她靠近些许,宸妃眼底一颤。她嘴角微微抽动:“王妃,你靠本宫近些。”
池阙又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在近些。”
她继续向前挪动着,直到停在摆满了水果的桌前,她跪了下来:“娘娘。”
宸妃的目光落在池阙的脸上,她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面前的儿媳,像是在找寻什么。
她反常的举动让岑旌尘不解:母亲这是怎么了?
虽然心存疑虑,他却也没有打断宸妃。
池阙却是手脚冰冷的跪在她面前,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你何年何月所生?”
她的话让池阙一愣,她回答:“苍兴二年八月十五所生。”
宸妃眉头紧锁,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荣明月。”
荣明月?似乎是不死心,宸妃追问:“你父亲是谁?母亲又是谁?”
“家父荣昭,家母万絮茵。”
“老侯爷是你生父?”
“是。”
宸妃不语,正欲看向她的眼睛时,就被低沉的声音打断。
“母亲。”
岑旌尘上前将身子发僵的池阙扶起,顺势护在怀中:“王妃胆小,还请母亲不要苛责她。”
虽然只有一瞬,但宸妃还是捕捉到了池阙略微异于常人的眼瞳。
真是天定的姻缘。
她心中一阵翻涌而后又恢复如初,满眼慈爱:“是本宫失礼了。本宫昨日听尘儿说,你身体一直有恙才未曾入宫叩拜。”
池阙不安的抓着岑旌尘的手臂,结巴道:“嗯……是……”
“可曾找人瞧过?”
“王爷他请了秦大夫……”
“秦川那小子确实很厉害。”
宸妃和蔼的对着她招手:“王妃别怕,来本宫身边坐。”
便是池阙再紧张,她也只得按照宸妃的意思,坐在了她的身边。
宸妃笑着拉过她的手,柔声道:“王妃不必如此拘束,就当是在自己家中。”
手上的温和让池阙放松了些许,她唯唯诺诺的点了下头。
“尘儿对你可好?”
“王爷他……”
池阙用余光扫了下一旁正襟危坐的人,低声道:“对我很好。”
“日后他要是待你不好,你只管来告诉本宫,本宫帮你教训他。”
“……”自己哪里敢告他的状!
岑旌尘放下手中的茶盏,颇具怨念的开口:“母亲。”
宸妃没有理会他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尘儿,你可要让秦川好好帮王妃调理身体,早日为你开枝散叶,也好了了本宫心头一件大事。”
“母亲放心。”岑旌尘薄唇一弯,“此事也是孩儿的心头大事。”
池阙忿恨的瞪了他一眼,心道:放什么心!
岑旌尘的话让宸妃甚是满意,她道:“来人!”
一名宫女跪在她面前道:“娘娘。”
“把前两天司珍房送来的玉簪拿来,赏给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