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旌尘!你找我什么事?”
方休一开门正好撞见正与岑旌尘拉扯的康宁,他诧异道:“康宁公主?你不是在宫里吗?”
“你来的正好!”岑旌尘将人拽到他面前,没好气道,“赶紧把她给我送回宫去!”
“我?”方休指了指自己,“你来就是让我干这事的?”
岑旌尘狠狠的瞪了康宁一眼,康宁也不甘示弱的白了回去:“是我叫你来的!”
一听是她叫自己来,方休头疼道:“姑奶奶,你叫我来干什么?”
康宁小腰一插,下巴一扬:“怎么?没事我就不能叫你了?”
方休拧眉:“旌尘,你快把她送走!”
“别!”
康宁笑嘻嘻的看着伫立在原地的池阙:“我可是特意来看六嫂的~”
“你看明月拉上我干什么?”
“我陪六嫂,你陪我六哥啊!不然我六哥一个人多寂寞!”
“她不用你陪。”
岑旌尘背过身,望着神情紧张的池阙,缓下声道:“人你见到了,回宫去吧。”
见他有所缓和,康宁撒娇的揽着他的手臂,软糯糯道:“六哥~我就住一晚!就一晚!明天起来就回去~”
岑旌尘墨眸一沉,讪笑了一下:“好,一晚就一晚。”
“谢谢六哥!”
康宁像是打了胜仗一样高兴,语气欢快道:“六嫂!我们走吧!”
“她还有事,不能陪你玩。”
岑旌尘将人推出停云阁,对着方休道:“交给你了,别让她离开燕王府。”
没等方休拒绝,房门就被他关上了。
岑旌尘沉下心坐回桌前,柔声道:“继续吧。”
池阙缓过神坐到他身旁,翻开自己新编好的字书与记载着漠北历史的书籍,仔细的讲着。
玉指温柔的搭放在书页上,圆润如珠的指腹抚过纸上绢秀的字迹,犹如柳叶点水,轻柔万分。
墨眸划过素若兰花的纤指,停在印着形似莲花,皓若云纱的经络的手背上。
柔情绰态,精妙无双。
“九儿!这盘杨梅我拿走了!”
“公主……这……”这是王爷特意给王妃准备的。
康宁不由分说的端走那盘用冰镇着的梅子,将九儿晾在原地。
见九儿面露难色,方休开口道:“这是给你的吗你就拿走?”
康宁说着往嘴里塞了个梅子:“六哥的就是我的!”
“你还真是理直气壮!赶紧还给九儿,你看她都快哭了。”
“理直气壮怎么了!只要有六哥在,我就可以一直理直气壮!诶不是……方休!谁让你吃了!放下!”
“旌尘是不会因为一盘杨梅跟我计较的!”
窗外的喧闹声飘进屋中,打断了池阙手底的事,也拉回了岑旌尘飘到九霄云外的思绪。
骤然被推开的窗户,吓的康宁险些将手中的盘子扣在地上,她对上岑旌尘那双满是怒气的眼眸,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六……六哥……你吃吗……还挺好吃的……”
“你们两个!离停云阁远点!”
还未等康宁与方休反应,窗户就被人重重的拍上。
岑旌尘回过身,却见池阙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眼似月牙,齿如含贝,让他忍不住沉溺其中。
“我生气你就这么高兴?”他的话语看似责备,语调却很是轻缓,眼底也不自觉的漾出丝丝柔情。
墨眸如春,看的池阙心中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一样,慌乱无章。双颊也像被太阳烤过似得,烫得不行。
她忙将眼神挪到书册上,支支吾吾道:“不……不是!”
女儿家娇羞的模样像是沾了露水的桃花,看的人怜爱万分。
“你来府上这么久,我还没见你笑过。”
岑旌尘低醇磁性的声音灌入她的耳中,她垂下眼眸,良久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谁遇到这些事还笑的出来?
知她心中所想,岑旌尘也没再接话,专心的写着折子。纸上的字笔锋犀利,苍劲疏狂,行云流水,宛如游龙。
手腕一抬,他将笔置于砚边,问道:“刚刚在笑什么?”
“没什么。”
池阙用手托着下巴,神情却不知流向何方:“就是觉得王爷与公主的感情真好。”
岑旌尘眼眸一动,问道:“何以见得?”
许是想起些不错的事,池阙的嘴角挂起甜甜的笑意:“公主说王爷的就是她的。只要有王爷在,她就可以一直理直气壮。”
他话里有话道:“康宁与我一母同胞,我对她如此也是情理之中。”
池阙并没有听懂他的话,继续道:“王爷肯定是个很好的兄长,才会让公主如此有底气。”
“我不仅可以是一个好兄长。”
墨色的眸子中流动着点点星光,光彩流离。岑旌尘凝望着她,嗓音低哑缠绵:“我还可以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像是一团无法扑灭的烈火,不留余地的蔓延到少女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池阙避开灼烫的目光,慌乱道:“你、你看我做什么……”
“我想得到你。”
她瞳孔骤燃紧缩,体内的血液瞬间冻结。
岑旌尘清澈透亮的眼底中闪着微的弱光芒,像是无人问津的深山褪去了笼罩千年的阴霾,终于照得一缕阳光。
他郑重其辞道:“阙儿,我想得到你,我想你是我的。”
“你……!”
“我会尽可能不用身份去压你,但是。”
他收回炙热的目光,合上墨痕已干的折子:“我的耐心有限,时间久了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对你用强。欲望这种东西,很难克制。”
“你不能这样!”
他的话听的池阙手心一片冰凉,纤长如翼的羽睫也随之颤动。
“有些时候,抗拒只会让自己没有回旋的余地。”
岑旌尘起身走到衣桁前,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搭在横梁上:“我知你心事繁多,我也知你惧怕于我。”
说到这,他轻笑一声:“其实你也不是惧怕我,你是不愿见到我。缘由我也清楚,在靖侯府时我捉弄你,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印象。”
“若不是我做出让步,只怕你要一辈子都躲在凝香居,不与我见面。”
心事被看穿,池阙不知道要如何作答,默不作声的绞着衣袖。
岑旌尘的目光停在鹰青色的宽袖衣袍上,他取了衣袍继续道:“我十二岁随着方老将军到边塞历练,十八岁才回都。今年三月行了冠礼,封王赐宅,紧接着就是一纸婚书。
我没怎么接触过女子,所以我也不懂女儿家的心思,也不知道如何与女儿家相处。
但我知道,坦诚相待一定没错。”
“来,帮我系上。”
池阙紧着眉头离开凳子,接过有些烫手的玄色玉带。岑旌尘自然的张开双臂,看着她绕在自己身旁忙碌着。
手上的动作忙完,池阙便落在了他的怀中。她下意识的想去推,头顶却落下个从容坦荡的声音。
“阙儿,我不像你想的那样不堪。
之前我做了很多让你不舒服的事,是我的不对。
我不是有意要这样对你,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再怕我。
我只是想知道要如何待你,你才愿意与我亲近,才会习惯我、接受我。”
池阙反驳道:“我从没觉得王爷不堪。”
我只是觉得你太过让人畏怖。
没有就好。岑旌尘在她额间留下一记轻吻:“前面二十年,为了母亲,为了康宁,我几乎从未随过自己的心意。我希望后面的日子,至少有一件能如了我的愿。”
“阙儿,你会让我如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