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阙不情不愿的来到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她本想抬脚将房门踢开,脚到门边又缩了回来:府上本就吃紧,踹坏了又是一笔开销。
岑旌尘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不紧不慢的将原本穿好的衣裳又脱了下来,只留了一件中衣在身上。
墨眸一转,他抽开了中衣的带子。
“王爷,该用膳了。”
“进来。”
低沉的声音如玉珠落盘般,听的池阙心头一动。
这是……岑旌尘的声音?
印象中,他的声音从来都是凛冽如冬,不带一丝感情。
就跟他的人一样。
“进来。”
声音再次响起,池阙一遍遍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侯府,自己也要忍。
日后这样折腾人的事,恐怕只会多不会少。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遂即推开了房门。
“王爷唤我何……啊——!”
坐在床榻边上的人敞胸露怀,吓得池阙惊呼一声。她忙用手捂着眼睛,转过身:“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替我更衣是王妃分内之事。”
“谁是你王妃!”
她羞愤的模样让岑旌尘玩心大起,他缓步靠近那个略显单薄的背影。他每靠前一步,梅花香就浓郁一分。
原来昨晚撩拨自己的香气,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
脚步声越来越近,身后的危险让池阙下意识的抬腿,却被一双精壮的手臂锁住腰肢。衣衫并不单薄,她却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身后人隆起的,如刀刻般紧实的肌肉。
不好的预感从她心底窜到头顶。
“我等了一早晨,都没等来王妃。”
灼热的呼吸连带着凝重的声音,一同洒在池阙的耳畔。她抗拒的缩着肩膀,试图用手推开腰上的手臂,好尽快从危险中逃离。
细软的玉手被略微粗糙的大掌一把握住,岑旌尘手上稍稍用力,就让她转过身面对自己。
见她双目紧闭,柳眉微蹙,脸颊绯红如潮。岑旌尘哑然一笑:这么容易害羞,日后要怎么与自己一同就寝?
他戏弄道:“王妃怎么哑巴了?”
哑巴?池阙胸脯起伏的厉害:她现在巴不得自己瞎了才好!
这人怎么如此龌龊!睡自己闺房不说,还衣衫不整的站在自己面前!
手心像是摸到了石头一样硌,池阙猛地睁开眼:自己的手被他抓着探进中衣里,贴在他结实的腹肌上。
“流氓!”
她又羞又急的闭上眼,挣扎着想将手从烫人的身上挪开:“你快松手!”
“松手做什么?”
软嫩白皙的素手被岑旌尘从腹部移到腰侧,墨色的眸子中映着女子羞窘的脸庞,以及她被泪水浸湿而粘成几簇的长睫。
想起她用衣袖替荣夜风擦拭汤药的模样,岑旌尘又将她拉近了几分。
她怎么就不知道与自己亲近?
岑旌尘声音甚是沙哑:“若是荣夜风,你定会前去替他更衣。”
“你吃错药了是不是!”
她瓮声瓮气的怒道:“我们是兄妹!左右也轮不到我做这事!再说了!除了大嫂,大哥不让任何人帮他更衣!”
眼底的酸意消散几分,岑旌尘冷哼一声:“算他还有分寸。”
“大哥自是有分寸!”
池阙双眼紧闭,抖着声音呵斥道:“你快松手!”
“替我更衣。”
“我不会!”
“我教你。”
陌生男子的气息让池阙畏惧万分,泪水控制不住的溢出眼眶。她银牙紧咬,身上却止不住的发颤。
她的泪水如珍珠一般,滚进岑旌尘原本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那颗珍珠坠入清澈透亮的湖底,发着微弱的光芒。
佳人的落泪让岑旌尘招架不住,他松了手上的力道,腰间软嫩的触感也顿时消散。
还未等岑旌尘前去安慰,就见池阙抹着泪跑出了屋子。他心底哀叹:自己做的太过了。
“大哥!”
见池阙哭成泪人向自己奔来,荣夜风放下手中的碗筷,问道:“这是怎么了?”
方才的事实在羞于启齿,池阙死死的咬着嘴唇,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流泪。
“不哭了不哭了。”
荣夜风还是第一次见她闷声流泪,他也猜不到缘由,端起碗将粥送到池阙嘴边哄道:“跟大哥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池阙用袖子抹了一把泪水,接过碗捧在手中。粥尚且温热,犹如刚刚留在手心的温度一样,她受了惊的将碗放在桌上,呜呜的哭着。
她反常的举动让荣夜风心底一沉:莫不是岑旌尘强迫于她?
可她的头发未乱,身上衣服也很是整齐,没有挣扎的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妃怎么也不等等我?”
凛冽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荣夜风的思绪,他抬眼瞧去:岑旌尘整理着衣襟,稳步向自己走来。
怎么看上去,倒像是岑旌尘吃了亏?
他的到来让池阙的肩膀抽动的更是厉害,余光扫到他的衣角,池阙惶恐的往荣夜风身边挪动着。
她的动作全数落到岑旌尘的眼中,他假装不在意的坐到她身边。扫了眼摸不到头绪的荣夜风,颇具质问道:“你是怎么为人兄长的?”
“殿下何出此言?”荣夜风语气甚是恭敬,目光却如开了刃的剑一般,闪着寒光。
岑旌尘没理会他的话,自顾自的说着:“阙儿,我不过是叫你帮忙穿衣,你就跑到靖侯面前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不许你叫我!”
池阙羞怒的偏过头,她怎么也没想到,岑旌尘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将事情说出来。
荣夜风眼神古怪的盯着眼角流露着一丝得意的岑旌尘,他就猜到定是岑旌尘思多了。
他心底默叹:早知道就不提醒他池阙与荣家的关系了。
“不会就不会,我不是说了教你?”
“你说够了没有!”
池阙“噌”的一下站起身,霎时间气血翻涌直冲头顶,让她眼前一阵眩晕,不自觉的趔趄了一步。
岑旌尘快人一步,伸手护住她,确定她站稳才收了手。
待到眼前的混沌散去,池阙就头也不回的跑出屋子,只留他们二人。
荣夜风张望着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道:“殿下莫要再戏弄阙儿了。”
“她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对她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
“殿下这般,是讨不到女儿家欢心的。”
“你倒是清楚。”
荣夜风知他性子高傲,赔笑道:“原是我忘了,殿下也有妹妹,这些事不需要我多言。”
岑旌尘目光锐利的扫过他苍白的面容,问道:“她一直如此?”
“殿下有话还请明示。”
“想来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你吧。”
“……”
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
荣夜风眸光流转,沉下声音:“我夫人走后,一直都是明月在照顾我。阙儿的事情殿下应该也猜到了,我没有理由劳烦她。”
他扫了眼深不可测的墨眸,继续道:“府上的情形殿下也看到了,很多不必要的开销我也是能省则省,这也让我两个妹妹跟着一起受委屈。”
岑旌尘想起九儿那日与自己说,王妃何事都是亲力亲为。他原以为是池阙对自己有所提防,没想到竟是因为靖侯府吃紧,连下人都养不起。
点到为止,荣夜风也没再说下去,只是淡淡道:“小桃,饭有点凉了,去叫后厨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