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里就是二小姐的屋子。”
小桃带着岑旌尘来到池阙的闺房,进屋将烛火点亮:“您若是有什么需要,随时唤奴婢。”
“不用。”
“……奴婢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小桃离开后心道:还是自家侯爷平易近人……
靖侯府上吃紧,连带着姑娘家的闺房也简朴异常。岑旌尘扫到妆台上的首饰盒,回想起秦川说的话。
“这东西估计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了。”
他打开盒子翻看了一眼:两根步摇,一对成色不佳的玉耳环,一只银制的手镯。
他将两根银簪放了到最后一层抽屉中,填补着空荡荡的首饰盒。
眼神移到不远处的桌上,还有一张没来得及落款的画。
拿起轻飘飘的画:和那时一样,是竹子。
雅淡的梅花香气萦绕在岑旌尘的鼻尖,墨色的双眸连同眼底的一丝悸动一同融进夜色,就着香气沉入心底。
他穿衣起身,而后在桌前坐了半晌,试图无视撩拨自己心弦的气息。
屋中空荡寂静,他再怎么刻意躲避,淡薄的香气还是随着月色滑入他的鼻腔。
粗粝的指腹无可奈何的揉着太阳穴,墨眸一抬,他来到妆奁前取走了其中一根银簪。
星月交辉。
“怎么会这样?!”
池阙险些将手中端着的药碗扣在身上,她慌张的问道:“阿姐怎么会失踪?!有没有派人去找?!”
难怪自己会在燕王府,会顶替自己的阿姐成为王妃。
豁然开朗。
荣夜风接过药碗,面上露出少有的愁容:“我叫你二哥去找了。”
“光靠二哥要找到何年何月?”
池阙起身就要走:“我这就去画些阿姐的肖像,到时候张贴在城中,肯定会有线索的!”
“不可!”
荣夜风眉头紧锁:“若是那样,替嫁一事便会人尽皆知。侯府上下,都会被牵连。”
他话音一落,烛火也跟着摇曳了一下。
“那……”
池阙想起方休临走时说还会再来找自己,她道:“若是拜托方公子呢?”
“方休?”荣夜风猛地抬眼,“你们见过了?”
“见过。”
池阙将今早的事情简单的说给面前人,荣夜风听后松了一口气:“日后有其他人在,你就继续用明月的身份,免得徒生事端。而且方休不怎么在都城,你找他也是徒劳。”
池阙悻悻的点了下头。见荣夜风沉了下肩膀,她道:“大哥,你好好休息。我去屋外守着,你有事就唤我。”
“有张叔在,哪里还用你照顾我?”荣夜风柔声道,“去陪燕王殿下吧。”
“我才不去!”
池阙一想起岑旌尘将自己禁足,又用荣夜风当做筹码威胁自己,还恬不知耻的霸占自己屋子。
她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是病的不轻!”
荣夜风嗔笑一声:“你打了人家,你还有理了?”
“他还跟你告状?!”
池阙怒气横生:“他上来就抱我!难道不该打吗?!”
荣夜风生生将笑意压了下来:“阙儿,你现在是身份是殿下的王妃,他抱你一下本就没什么。”
“我才不要当什么王妃!我又不认识他!”
“现在不是认识殿下了?”
“谁要认识一个厚着脸住姑娘家闺房的人!”
荣夜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没想到岑旌尘这人在这方面如此直白。
“我看他真是病的不轻!”
池阙气的小脸通红:“我恨不得二哥明日就将阿姐找回来!赶紧跟他和离去!嫁给这种人真是受罪!喜欢威胁人还难伺候!”
荣夜风捕捉到话头,问道:“殿下威胁你什么了?”
池阙小嘴一撇:“他说你没去上朝,我想回来见你,他就用这个事威胁我。说什么让我在宁王面前好好表现,他若是满意就带我回来。”
“他是不是说不满意?”荣夜风内心微动:竟然带她见宁王,看来岑旌尘对这桩婚事十分满意。
“大哥,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荣夜风忍俊不禁道:“阙儿,殿下那是逗你呢。他一个大男人若是失信于女子,你叫他的脸往哪搁?”
池阙:“他还要脸?”
“大哥知道你在燕王府受了不少委屈。”
荣夜风长出一口气,神情严肃:“这话同大哥说说也就罢了,千万不能与旁人说。”
“我知道。”
池阙低声道:“就是……燕王府上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有点闷。”
“明日郁蝶就回来了,日后叫她陪着你。”
“这怎么行?”
池阙柳眉微蹙:“郁姐姐本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才招进府中的!”
“她到底是个女子,跟在我身边我不自在。”荣夜风微微一笑,“张叔不比郁蝶武功高?”
他的话不无道理,池阙也就松了口。她离开前,荣夜风叮嘱道:“阙儿,日后无论燕王殿下提什么要求,你都要依着他的心意。”
“为什么?”
“阙儿,侯府的安危现在全握在燕王殿下手中。”
池阙垂眸不语。
半晌,她才开口:“我知道了。”
一直到荣夜风睡下,池阙才离开屋中,去了荣明月的房间休息。操劳一日,她连衣裳都没更换,便直接将自己掷在榻上,沉沉睡去。
朝霞熹微,池阙睡眼惺忪的从床榻上坐起身。肩膀像是被马车碾过一般,疼的抬不起来。
许久都没有这么劳累过了。
强迫自己离开衾被,简单梳洗一番后就动身前往后厨,给自己身体虚弱的大哥煎药煮粥。
平日里这些活都是荣明月做,如今她突然失踪,这些事也就都落到了池阙身上。
小桃对着紧闭的房门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殿下,侯爷请您前去用早膳。”
岑旌尘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告诉荣夜风,叫他的好妹妹来催。”
“……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前去回禀侯爷。”
秦川的汤药效果甚好,荣夜风再醒来时胸口的麻痛消去大半,身上力气也恢复不少。
池阙正给荣夜风盛她刚煲好的瘦肉粥,边忙边道:“秦大夫还真是厉害。”
“是啊。”荣夜风感叹的同时心底满是遗憾:若是早几年能寻得秦川,很多事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他瞧着眼前一满碗瘦肉的白粥,又看向池阙:“阙儿,殿下还没来呢。”
“他来干什么?我可没做他的份!”
池阙头也不抬的坐在凳子上,才喝了两口粥,就见小桃急匆匆的进来。
见她欲言又止,荣夜风问道:“殿下还没起吗?”
“起了是起了……就是……”
小桃看了一眼池阙,又看了一眼面前的人,嗫嚅道:“殿下说……说……”
她为难的神情让荣夜风放下碗筷,他宽慰道:“你直说就好,出了事有我担着。”
“殿下说……要是催……就让二小姐前去……”
啪——
手中的筷子被池阙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怒气直冲头顶,让她身子止不住的发抖。
这人非要折腾自己吗?!
对于岑旌尘的举动,荣夜风又气又笑:哪有这么与姑娘家相处的?
荣夜风柔声道:“阙儿,你且去催一下吧。”
劝不了远的,只能劝眼前的。
“我不……”
“昨晚大哥说的话,全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此话一出,池阙原本气鼓鼓的香腮瞬间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