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岑旌尘硬邦邦的抛出两字。
自己从未听说过荣家还有个二小姐,荣夜风的理由也太过牵强。
那只有一种可能:池阙并非荣家的亲生女儿。
荣夜风见他沉思的模样,又瞟了眼窗外还未完全西沉的太阳:看来已经猜到一分了。
岑旌尘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思所想,正是荣夜风想要的结果。
荣夜风嘴角微微翘起:“天色已晚,殿下若是不嫌弃,不如再寒舍留宿一夜,明日再走也不迟。”
岑旌尘刚想拒绝,就听见他继续道:“殿下若是留宿,我就叫人去阙儿房里添床被子。”
岑旌尘含糊道:“不必。”
荣夜风摇摇头:也不知是不必留宿,还是不必添床被子。
待到太阳彻底落下,岑旌尘才从房里出来。见屋外只有何饮一人,他问道:“秦川呢?”
“秦大夫他随王妃去了偏厅。”
“燕王殿下、何公子。”
何饮话音一落,就见不远处的小桃走来:“二小姐叫我来催二位前去偏厅用晚膳。”
秦川颇为无奈的看着手中的两根银簪,他掂量了一下:分量虽足但做工未免也太差了些。
正想着,就见小桃领着二人前来。
岑旌尘见池阙不在屋中,问道:“你家二小姐呢。”
“二小姐在后厨煲汤,我去催一下。”小桃说罢就离开了屋子。
待到屋中只剩下他们三人,秦川道:“这靖侯府未免也太过落魄了,你瞧这菜,都清淡的出奇。”
岑旌尘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估计钱都花靖侯身上了。”
“还有这个。”秦川晃了下手中的两根银簪,“哪家的姑娘首饰能素成这样?”
“她给你的?”岑旌尘问道。
“是啊。”
秦川说着就要将银簪收到药箱中,却见岑旌尘示意他将东西交给自己。
岑旌尘掌中一凉,他握紧手中银簪,不满的问道:“她的东西你也要?”
“那小丫头非要给我。”
岑旌尘眼皮一跳:“这东西有我那灵芝值钱?”
“这东西估计是她身上最值钱的了。”
秦川有些同情池阙:“这丫头实在是可怜,哪家的小姐不是穿金戴银,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倒好,我从进屋到现在,就没见她停下来过。你在瞧瞧她穿的,简直比你府里的丫鬟还素。”
他的话听的岑旌尘心中一阵波澜,遂即吩咐道:“何饮,你现在就回府叫人给她做几件钗裙,明日巳时送过来。”
打发走何饮,秦川笑道:“亲爱的燕王殿下,您这是心疼了?”
“她现在丢的,是我的脸。”
岑旌尘听出他话中颇有看戏的意思,不紧不慢道:“穿成这样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她。”
池阙系着襻膊,端着刚煲好的乌鸡汤匆忙赶来:“王爷、秦大夫,你们快些落座用膳吧。”
略带疲惫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岑旌尘顺着声音看去:香雾云鬓,双眸剪水,腮凝新荔,清辉玉臂。
即使穿着素简,也难掩她的貌美。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凌乱,眼神也不自觉的胶在池阙的身上。
岑旌尘仔细端详着她的五官:无论气质与面相,都与荣夜风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这也坐实了他的猜想:
她并非荣家的血脉。
那她会是谁?
“既然二小姐都发话了,旌尘我们快入坐吧。”秦川笑了一下:自己好兄弟在这方面,还真是不豁达。
他转念一想:不过也是,他早年间主动请命前去边关,两年前才回到都城。
也不像其他纨绔那样,留恋于花街柳巷中。
再加上这个年岁才娶妻,不会表达也是情理之中。
池阙取了两个白瓷碗,边盛汤边道:“大哥身体不好,府上的饮食皆随着他的口味。可能有些清淡,你们别嫌弃。”
说着将盛好的汤递到秦川面前:“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二位多担待。”
秦川接过汤碗:“二小姐哪里的话!”
岑旌尘的视线落在她白晃晃的手臂上:“襻膊撤了吧。”
秦川听闻差点将汤呛进嗓子里:自己接过的手臂比他见过的女人都多,至于这么防着吗!
“一会儿还要去煎药。”
池阙将汤碗放到岑旌尘面前,而后坐在他身旁,囫囵的吃着。
饭菜虽然清淡,味道却是不错。
岑旌尘晚间向来少食,他吃了个七成饱后便撂下碗筷,时不时用余光去瞧身畔人暴露在空气中的胳膊。
他真的很想将绕在她身上的襻膊解开,好用袖子挡住她的玉臂,免得叫旁人看去。
秦川却是待到吃饱喝足后,才心满意足的撂筷:“这鸡汤真是好喝!旌尘,你说是吧?”
“嗯。”岑旌尘也不吝啬的夸道,“确实比我府上的厨子做的好。”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池阙害羞,脸颊也不自觉的发烫:“你们喜欢就好。”
“二小姐!”
“张叔?”
池阙见张叔拎着食盒过来,起身问道:“大哥吃了吗?”
“鸡汤都喝了,饭菜也动了一些。”张叔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层层的打开让池阙过目。
她瞧着食盒里的饭菜,好歹是动过几筷子。稍稍宽心,她道:“张叔,今晚我去陪大哥,你与小桃好好休息一下吧。”
“这……”张叔看了一眼她身旁泛着戾气的人,佯装为难,“二小姐,侯爷刚刚吩咐,今晚让您陪着燕王殿下。”
池阙柳眉一紧:他又没生病,陪他做什么?
“我嘴笨哄不了王爷开心,就不陪王爷了。”
岑旌尘轻不可闻的笑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开口:“告诉荣夜风,本王今晚要留宿。”
池阙嫌弃万分:“你留宿做什么?”
岑旌尘:“靖侯盛情难却,本王自是要顺了他的心意。”
“张叔。”
池阙白眼一翻,没好气道:“您先将秦大夫送回去,顺便吩咐小桃将二哥的屋子收拾出来,给王爷住。”
“我有洁癖,不睡男子躺过的床榻。”
岑旌尘暗自腹诽:想打发自己?门都没有!
秦川嘴唇紧抿:有洁癖?这话也就骗骗小姑娘行!也不知道是谁,在军营与自己和方休挤在一张床榻上!
“那王爷睡我阿姐那屋吧。”
“让我住陌生女子的闺房,亏你想得出来。”
他的意图在明显不过,秦川因为憋笑肚子有些发痛:想跟她睡一间屋子直说不就得了?再这样说下去,这丫头怕是要生气了。
秦川心中所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池阙忍无可忍:“府上人手不够,一时间也抽不出人收拾屋子!王爷实在不乐意,就睡后花园去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么这么难伺候!
忍笑的滋味着实不好受,秦川瞧了一眼黑着脸的岑旌尘,心道:活该!叫你东挑西拣!吃瘪了吧!
身畔之人面沉如铁,秦川找了个由头,与张叔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屋中只剩他们二人,岑旌尘也不再委婉:“后花园哪有王妃屋中温暖。”
池阙被气的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声也甚是明显:这么多屋子非要睡自己那间!存心找茬是不是?!
“小桃!带王爷去我屋中!让他好好休息!”
她说罢便留给岑旌尘一个背影,前去后厨给荣夜风煎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