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秦城带着自己的人和路上捡来的荣明月回到了旬瑶。
一路上荣明月与他都没有太多交流,以至于秦城一度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他回想起救她时的情形,看她的穿着想来也是富贵人家,待她日后记忆恢复,自己应该也能落个人情。
秦家在旬瑶也算是大户人家,折腾完货物,秦城将荣明月安顿到后院的厢房:“明月姑娘,你先在我这住下。我屋子就在旁边,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找我,不用客气。”
“有劳二公子费心了。”荣明月恭敬地道谢。
天色已晚,秦城自知留在这也没什么用,叮嘱了几句便离去了。
屋中没了陌生男子,荣明月微微松了一口气。她环顾屋内,虽然不大但是很干净,采光看起来也很好。屋中的桌上还摆放着几本书和笔砚,看上去像是特意添的。
她伫立在窗前,推开半扇窗子。晚霞映落在她身上,散发着橙黄色的光晕。
眺望着旬瑶的余辉,她心底没缘由的涌出一丝不安和惶恐,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翌日用过早膳,秦城就将自己关在屋中,核对着他不在家时的账目。
恍惚间听见了细微的敲门声,他以为自己最近赶路太过劳累出现了幻听,就没太在意继续忙着手中的事。
没过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尽管声音很轻似是在试探,他还是不悦的呵斥道:“有事等我忙完再说!”
没了叨扰人的动静,秦城便再次投入到自己的事中。
日过正脊,待他忙完已是晌午时分。秦城满意的合上账目,揉搓着自己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发直的腰,酸痛减退他才起身离开了屋子。
一直在桌案前书写的荣明月听到开门声,出屋与秦城打了个照面。
见她出来,秦城眼睛一转,问道:“明月姑娘,刚刚是你敲门吗?”
荣明月点点头。
秦城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是你,还请明月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是我打扰到二公子了。”
见她微微屈膝,似是在赔礼,吓得秦城伸手前去扶她:“明月姑娘使不得!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荣明月抬眼看向他,透亮似琉璃的双眼搭配上清冷的面容,让秦城一时间失了神。
绛唇翕动,她道:“我是来与二公子辞行的,这半月劳烦二公子了。”
秦城不解的问:“明月姑娘,可是秦某有招待不周的地方?”
“我这病不知何时才能好,我不想一直打扰二公子。”
“若是因为这件事,明月姑娘大可宽心。”
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秦城一笑:“你且安心在这住下。我弟弟秦川从小就学习医道,待到过些时日他回来了,我叫他给你瞧瞧。”
“二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荣明月解释道,“我不好在你府上白吃白住。”
这女子还真是有趣。秦城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她一眼,问道:“明月姑娘,你可会女红?”
荣明月不解的看向他,微微颔首:“会。”
“你若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名下有个绣坊,过几日等手头闲了我就带你过去。”
“可……”
秦城没给她时间细想:“绣坊离得也不远,你也不用太辛苦。到时候做工的工钱你就照拿,我一分不要。
你若是不介意,我身边正好缺个人。
你刚也看到了,若是有个人帮忙打下手的话,我会轻松很多。”
他怎么可能放任她就此离去?
自己可是故意将她的存在透露给薛家。
“……我已经够麻烦二公子了。”
荣明月有些为难,虽说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可她也不想麻烦这位半路认识的秦二公子。
对于秦城的人品,她算是相信,但她还是觉得提防点的好。
说到底,秦城在她眼中只是个陌生男子。
秦城明朗的声音再次响起:“不麻烦,等你去绣坊做工可有你受的。
到时候拿了工钱,记得给自己添点衣裳细软什么的,女孩子都爱美。
况且我也希望我身边的人漂漂亮亮的,带到哪都有排面。
还有,给我打下手可是很辛苦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荣明月并没有因为话被秦城说死而答应,相反,她道:“二公子,我不能答应你。”
秦城心底一紧,原本明朗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为什么。”
尽管只是一瞬,荣明月还是察觉到危险,警觉的盯着他。
秦城见她颇为戒备,随即恢复如常,温声道:“我的意思是,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在我府上,至少还有个栖身之处。”
他的话让荣明月重新审视自己:眼前人的话不无道理,虽说自己有手有脚,找个做活的地方并不是难事。
但自己现在身无分文,离开秦府只能流落街头。
便是要离开,也要等攒一些积蓄后再做打算。
她暗自腹诽:一开始将事情想简单了。
面前人没有作答,秦城继续道:“明月姑娘大可放心,待到你病好后,我会亲自将你送回家中。”
荣明月微微一笑:“那我就在叨扰二公子些时日。”
秦城见她神情不再紧张,紧蹙的眉头也平缓的舒展开。他心中窃喜,语气轻快道:“不叨扰!你想住多久都可以!先不说这个了,先去同我用午膳吧。”
“什么?!”
薛家镖局内传出一名女子的大喊,即便薛闲非常迅速的堵住耳朵,却还是没能幸免。他揉着耳朵,对着一身红色劲装,在自己眼前晃悠了半晌的女子道:“姐,你能不能小点声?”
“忍着!”
薛映桑“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震的茶盏翻在桌上。里面的茶水一滴不落的全都浇在了薛闲的身上,烫的薛闲猛的起身,用手拍打着黏在衣裳上的茶叶。
“烫死了!姐!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弟弟!”
薛闲的话她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她愤愤道;“秦二哥回来了不同我说也就算了!他为什么还带了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你说这是为什么!”
“姐,这不得去问他吗?”
薛闲忍不住皱眉,无奈道:“我哪知道啊?”
他的话无疑是在火上浇油,薛映桑不自觉的提高了嗓门:“一问三不知!你那点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姐,你别喊了。你就是在这喊破喉咙,秦二哥也听不见。”
虽然已经习以为常,但是薛闲为了自己的耳朵和后几个月的睡眠,他让步道:“赶紧去吃饭,吃完饭我陪你去找秦二哥问个清楚……”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少吃一顿饿不死你!”说着薛映桑就拉着他冲向屋外。
路上还碰上了好几个镖局的弟兄,他们见大小姐这般生气,吓得闪到一边给她让路,生怕自己也被波及到。
薛闲则是在几名手下的目送中,仰天长啸:“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