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姐是又想起了什么事要吩咐吗?”非非小心翼翼的问。
我盯着只挂着三两片花瓣的玫瑰树,问非非:“玫瑰花开的时候好看吗?”
“花蕾满枝,娇艳欲滴,甚是好看。”非非夸完,问道:“六小姐是想看玫瑰花开吗?来年五月就能看到了。”
“来年啊?”我有些惆怅,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丧:“来年花开,他可能就不在了。”
我话音刚落,非非的声音就响起,夹杂着些急切:“六小姐,请您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转身望望她,再望望那株玫瑰树,想了想,感觉这份忧郁的气息有点不太适合我,天也不早了,不如去叫家主起床吧。
想到这,有些兴奋。
我从未见过家主衣衫不整、睡眼朦胧的样子,像他那样风华绝代、光彩耀眼的人,睡着时会是什么样的呢?会不会打呼磨牙说梦话?好激动,想看。
脸上淡然的说道:“不早了,家主该起了,我们去家主的房间。”
“这不好吧?家主还在睡觉,六小姐您有些不方便。”非非为难。
我给了她一个光明磊落的眼神:“家主是我四哥,我未及笄,他未弱冠,有什么不方便的。”
我一派坦然,朝家主的房间走去。
家主的房门微微敞开,我带着否否和非非才到房门口。
明叔就轻轻打开门,走出来,再合上门,朝我行了一礼,压低了声音:“六小姐,家主还未醒,不知六小姐有何事?”
我淡定的问:“家主睡了多久了?该醒了。”
明叔算了算时间,回道:“有五个半时辰了。”
我眉头微皱:“都睡这么久了?你进屋把家主叫醒。”
话刚说完我又改口:“不,我来。”
我抬腿,就往屋里进。
明叔手快的挡住我的去路:“六小姐,您不合适。”
我深深的望他一眼,抬手将他的手弹开,自顾自的走进屋里。
一进屋就看到里屋卧室里,帐着纱帐的床,透过青纱帐,隐约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盖着薄毯的熟睡的家主。
明叔伸手又拦住我:“六小姐。”
“闭嘴。”
我打断他的话,慢慢往里屋走,走近床边,轻轻的撩开纱帐。
心脏不禁一跳,闭眼沉睡的家主,好俊美,气息也好轻,就像……就像神仙,抓不住的那种。
这幅画面太美好,让人不忍破坏。
有点失望,睡觉都这么好看,还指望他能打呼磨牙说梦话接点地气呢。
坐到床边,伸手去摇家主的手臂,音量适中的喊他:“四哥。”
他没反应。
我又晃了他几下:“四哥,该起了。”
等了一会,他依旧没反应。
又连摇了他的手臂几下,喊道:“四哥,四哥,不早了。”
家主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茫,缓了好一会神,才慢慢手肘撑着床坐起身,声音还有刚睡醒的沙哑:“什么时候了?”
我起身回道:“巳时了。”
家主揉着太阳穴:“都这个时辰了啊,又起迟了,最近总觉得困。”
“天热了,人容易犯困。”我微微笑着,语气尽量平和的说道:“既然你醒了,就先洗漱吧。”
“嗯。”家主点头,又像想起了什么看着我,问道:“你刚才叫我四哥了?”
“对啊,怎么,我叫错了?”
“没有。”家主以手掩住口鼻打了个呵欠:“只是这段日子里,头回听到你这么叫我,有些惊奇。”
“家主要是喜欢,我以后常叫。”
“不喜欢,你先出去。”家主又打了个呵欠,靠着床头,神情疲倦:“我再缓缓。”
“好。”
我行了礼,转身往门口走,走了没几步,我又转身,临时起兴的说道:“我从豫州回来时,看豫州栀子花开的正大方,香的正痛快,您要不要去看看?”
家主略一思虑,眼神清明了不少,沉默几息,说道:“不去,路途颠簸受不住。”
“也是,我先出去了。”我想了想,顺口又提了句:“七月,我同学大概会来家里看我。”
刚说完,我就看见家主皱了皱眉,不等他开口,我就转身出了门。
带着否否站在院子里,望着玲珑苑的院门,想着心事,等着家主出来。
好一会,才见到家主走出房门。
家主单手执着那把玫瑰折扇,轻轻的扇着风,站着走廊里对我说道:“站院子里做什么,不热啊,跟我来书房。”
我抬头望天,阳光有些刺眼,的确有些热。
应声道:“来了。”
家主进屋,将扇子合上,扫了眼我的书案上的十几个卷纸,绕道我的书案前坐下,将折扇放到旁边。
捋直了其中一个纸卷,看了看后,又拿起另一个看着,头也不抬的问我:“你哪个同学要来?那个水王佳?”
“嗯。”我拽出他的书案前的椅子,拖到他对面,坐下,隔着书案:“就是她。”
家主边看纸卷边说道:“水王佳是水王丞相的千金,你别走的太近,容易落人口舌。”
“落了就落了呗。”我靠着书案单手撑着脸,满眼都是家主:“又没人敢做什么。”
“要是有人真敢做了呢,到时候你就害了人家姑娘了。”家主合上最后一张纸卷,抬头看了我一眼,正好与我对视,他眉头微皱:“我不喜欢你的眼神,太专注。”
我和家主对视着,认真的说道:“我也不喜欢你的眼神,像是含着情,容易让人把持不住。”
“你这丫头,”家主捞起旁边的扇子敲了我的脑袋一下,斥道:“说什么孟浪的话呢。你要时刻记得自己大家闺秀的身份,粗俗失礼的话不能说,想都不行。”
“嘶。”
我吃痛的坐直了,摸摸自己的脑袋,心里忍不住为自己担心,这要是把我敲笨了,我这本来就不怎么清楚的脑袋又糊涂了些可咋办啊?
嘴硬的说道:“我说什么孟浪的话了,是你自己想歪了。”
家主轻斥:“还贫。”
我哼了一声,撇开脸不看他。
“这些都看过了?”家主用折扇敲了下书案指着那些卷纸条。
“看过了。”
“远房表伯受了伤,三叔亲自去迷失大陆收集货物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知道就好,你多留心些,我总觉得不对劲,只是还没查到什么。”家主慢慢打开折扇。
“好。”我看了眼扇面,问他:“这扇子好看吧?”
家主点头:“好看是好看,就是女气了点。”
“我也觉得女气了点,金无足赤,哪有完美的东西啊。”我趴着书案,凑近他:“不过人就不一样了,像你,就堪称完美,既有才华又有手段,相貌又好的绝无仅有,特别招女子喜欢。”
家主抬头看着我,眼一眯,眼波流转,化开一抹笑,淡粉色的嘴唇轻启:“我是你亲堂哥,跟你亲哥没区别,你就别想了。”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忍不住露出一个露齿笑,一脸惋惜的附和:“可惜了,是哥哥,太可惜了。”
家主也抿嘴笑了:“说正事,你同学具体哪日来?让人在外院给她收拾出客房。”
我一听,不满:“人家一姑娘,住外院客房多危险啊。”
家主解释:“内院有我,还有许多其他男子,她一未出嫁的姑娘,不合适。再说,即使是外院,晚上也有家丁守护,不可能会有危险。”
我想了想好想是这个道理,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我跟她一块住外院。”
家主一口否决:“不行,不安全。”
“你不是说晚上不可能会有危险吗?”
“总之,不行,你晚上必须住玲珑苑。”家主说得坚决。
算了,不跟他犟了,我又不是没长腿,大不了晚上辛苦点,趁他睡着了,去佳佳那。
“好吧,那就先这么决定吧,到时候,古家大少爷古酩睿、汝嫣家大少爷汝嫣宝估计也会来。”
家主看了我一眼,思虑了几息:“汝嫣家大少爷是汝嫣家的宝,汝嫣家的女人护得紧,去年学院会武伤了汝嫣宝的那条流云蟒,被汝嫣家的女人冲进‘画里天地’挫骨扬灰了。都说这宝,碰不得,骂不得,伤不得,所以你对他尽量,耐心些。”
怪不得,我听到有人说汝嫣家的女人是疯的呢。
目前看来,汝嫣宝就是汝嫣家的死穴啊,难怪这货嘴碎还口无遮拦呢,估计是被他家里的女人们宠的吧。
“知道了。”我不太想和家主继续聊汝嫣宝,岔开话题:“晚上我让非非去把小金小玉接到玲珑苑来吃晚饭,您看行呗?”
“三叔三婶不在家,至尊没回来,你又在玲珑苑这,她俩应该也挺寂寞的,接她俩来玲珑苑吃饭也好。”家主想了想又说道:“让厨房今晚加几道她俩爱吃的菜。她俩爱吃什么?”
我吐出一个字:“肉。”
“那是你爱吃的。”
“她俩也爱吃。”我认真。
家主一幅不信的模样,抿了一下嘴:“那就加几道肉菜。”
我笑道:“好。”
想到我那狗,我接着问他:“你把我的狗送小玉了?”
“那狗太吵了,小十不是喜欢吗,就送她养了。”家主看着我问道:“你不会是想把狗抱回来吧?”
“怎么会呢,小玉都养那么久了,我怎么可能要回来啊。”
“那狗长不小了,估计也养不熟了,你换只别的养吧。”
“你不是嫌吵嘛,暂时不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