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韵出了地铁口,抬眼看到自己工作的写字楼。她像平时上班那样快步走着,7分钟左右就能到办公室。今天有同事打电话,说有事需要她到公司去一趟,有个她一直跟的项目,领导要了解进展情况,而新接手的人不太熟悉,请她去商量一下如何向领导汇报。
余韵见上官已经能够照顾自己,不需要总有人陪护,急忙赶去公司。刚到写字楼门口,听到手机响,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儿子的微信,说想聊聊天。
儿子上大学之后,她和儿子经常通电话。每次都是儿子先发一条微信,如果她当时不忙,会打电话给他聊一会儿。
儿子从小多是余韵带他,加上余韵性格开朗,而高士瞻平素很严肃,又寡言少语,因此儿子跟余韵更亲近一些,平时有话也愿意和她说。
她想到公司的事情,回微信说:正忙,过后给你回电话。
到了办公室,忙完要做的事情之后,余韵一看时间,过了一个小时。她惦记着给儿子回电话,来到走廊,拨通儿子的电话。儿子在电话里说父亲病了,然后零零散散地说了好多,似乎对父亲的病感到十分内疚。
“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很正常啊,谁会不得病呢?”余韵安慰说,又不解地问,“你父亲的病为什么让你如此自责呢?”
“我认为父亲生病是我造成的,暑假回家的时候我跟父亲提出要考上官教授的研究生,父亲坚决不同意,为此我跟他有过争吵。记得我开学回校的时候,父亲去车站送我,看到他日渐苍老的身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想他这次生病,很可能是因为我让他生气了,他心情不好造成的。我现在对自己的做法产生了怀疑,是不是不应该违背父亲的意愿?是不是不要再坚持自己的志向了?”
余韵听完之后,心里明白儿子如此懊悔是因为还在受初二那件事的影响。儿子初二那年,有个女生为了报复高余诬告高士瞻性侵。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儿子仍未过去心里那道坎儿。
余韵开解说:“我能感觉到你还在为初二那件事感到内疚,那件事虽然伤害了你父亲,也的确是由你引起的,你在其中并无过错,因此不要因为没有犯过的错惩罚自己。而且,事情已经过去7、8年了,该翻篇了。至于你要报考上官教授研究生一事,一码是一码,你的决定不要受初二那件事影响。至于你最后要不要考,如何与你父亲商量,可以从长计议,不用马上做决定。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放下心理上的包袱,调整好情绪。”
“好的,我知道了。”儿子半撒娇地说,“还是老妈最懂我!”
挂断电话,余韵陷入沉思,想起了刚才跟儿子说起的的那件事。儿子初二那年,高士瞻为了高额补习费给一个女生补课,被那个女生诬告性侵,又被人举报诱奸未成年人构成强奸,被警方逮捕。后来才弄清楚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那个女生喜欢高余未果,出于报复才设计陷害了高士瞻。
为此,高余一直认为是自己的错儿,让父亲受了连累。其实,这件事在余韵的眼里,是另外一付样子。记得当时她知道这件事后对儿子说过,他父亲不会做这种事,而高士瞻听了脸上有些不自然。
余韵一开始就清楚高士瞻不可能诱奸女学生,不是因为相信他的品行,而是因为他没那个能力,只有她知道他是阳痿。儿子不了解的是,高士瞻刚被告到校长那儿的时候,余韵曾和高士瞻谈过,当然是避开儿子谈的,她让高士瞻为了自己,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向领导主动说明自己的身体状况,他受到的冤枉自然就解了,但他说死也不去。
高士瞻不去澄清是为了面子,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阳痿。她气愤地质问道:“出了这样的事,你为儿子想过吗?你让他在学校里怎么待?他的情绪一定会受到影响,你让他怎么安下心来学习?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儿子的健康和前途重要?”
这些话打动不了高士瞻。后来高士瞻被捕之后,她又利用探视的机会问:“那件事你还不准备说吗?你要不说,很可能被判刑的。现在儿子已经受影响了,如果你被判刑,坐实了如此难听的罪名,儿子怎么办?”
高士瞻坚持说:“清者自清,我没做过的事情,相信警方不会冤枉我。”
“现在的情况对你很不利!你想啊,一个是成年男人一个是未成年女孩,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别人会相信谁的话?你只需告诉警察,你做不了那件事,可以让医院检查,我也可以为你作证,你便可以免除牢狱之灾,高余也不用背上强奸犯儿子的名声。”
“我不干!那样还不如让我坐牢!”
他的脸色很难看,让余韵心里生出一丝寒意。后来余韵想明白了,高士瞻坚持不把他阳痿的事说出来,除了爱面子,可能还担心儿子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些别人不知道的内幕,余韵并没有告诉儿子,以后也不会告诉,她不想儿子心中父亲的形象受到影响。
以前儿子说起报考上官研究生的事,她是支持的,考上官的研究生也好,出国留学也好,她相信儿子有能力决断。她本打算找机会去说服高士瞻,让儿子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现在事情有了新的变故,有一件事情必须面对,即她已经打算将来和上官生活在一起,就得考虑上官与儿子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