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芜舟朝他走了过去,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沈宴钦动作自然,手指与她的交扣,走出了二楼走廊。
两人进入专用电梯里,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但是两只手却紧紧相扣住。
楼层逐渐下降,沈宴钦在这时开口,“一定要调查?”
一个简单的问句,回响在寂静的空间内,他目视前方,没有低头。
许芜舟没有回应,沉默就是她的回答,默认即代表她非做不可。
“舆论对我来说不重要。”
“但是万一失败了呢?你能接受诽谤,谣言,甚至羞辱吗?”
沈宴钦没有接着说下去,秦界的狠毒他清楚,前段时间许芜舟买的私人侦探被秦界发现,被活生生地灌着吞了两条蛇。
最后是沈宴钦暗自解决,许芜舟的身份才没有暴露。
“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你。”她声音冷硬,口是心非地说出。
“就算这件事情你没有涉及,我也会调查到底......”
“那你有想过,你出了事,我怎么办?”沈宴钦打断她,话语严肃。
许芜舟咬了咬唇,手指松开他的,“那也不能成为你处处控制我的理由。”
“沈宴钦,有时候,我真的分不清是控制,还是为我好。”
“你明知道我对这份职业的感情,却还是要阻止我,这就是你口中说的为我好?就像五年前季荻的突然出现,你也没有向我坦白联姻......甚至五年后还要听到你和别人订婚的消息...”
“是啊,你对这些风风雨雨无所谓,也摸准了我听去受不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出现在我面前?”
许芜舟冷笑一声,自暴自弃道:“是不是沈总身边的女人都玩腻了一圈,觉得不尽兴?”
“许芜舟!”沈宴钦声色嘶哑阴沉,眼神如鹰隼般尖锐。
许芜舟嘴角冷漠抬起,“怎么,我超出你的控制外了是吗?我就得乖乖按你计划中的那样,去工作,去生活?”
字字如利刃,往往都是毫不留情的朝最亲密的人捅去。
沈宴钦半张脸陷入阴沉,看不清表情,但紧绷的下颌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一楼,沈宴钦在昏暗中紧紧握住许芜舟的手腕。
手背青筋盘根错节,女人手腕细瘦,无法挣脱禁锢。
许芜舟不愿意被他牵制着走路,故意站在原地,手腕使力,企图挣脱。
沈宴钦回头,语气沉道:“既然许小姐不想走路,那就换种方式。”
许芜舟反应过来时,腰被他一揽,顷刻间,她被他横抱在怀里。
“我没说和你回家。”她心底鼓着一团气,也没看他一眼。
沈宴钦没理会,继续抱着她走到车边,将她放到副驾驶。
许芜舟转头便打开了车门,但早已被沈宴钦锁住,反抗无效,她坐回座位,将脸别过一边。
沈宴钦系好安全带,瞥了她后脑勺一眼,开口道:“要算账是吧,回家我给你算清楚。”
过了一会,她静静地说道:“我不想回你家,那是你的家。”
沈宴钦沉默,看了她一会,她看向窗外,汽车启动,许芜舟还是望向窗外,即使外面漆黑一片。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眼前,女人后背被一只手掌桎梏着,侧脸被男人另一只手捧住,从她角度看去,那两人的嘴唇正细密贴合......
汽车往前驶去,许芜舟角度变换,正被男人捧着亲吻的——是何晴。
男人侧脸轮廓俊挺,比她高出一个头,女人被他拥进大衣里,在暗处肆意吮咬着......
怪不得她刚才找不到晴姐......
许芜舟以为何晴是不婚主义,平常工作上市女强人,再加上早年经历过一段失败感情,现在看来,再坚韧的人,也会有柔软的时刻。
“欣赏够了吗?”身后沈宴钦的声音打断她。
许芜舟收回目光,车内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回到珑悦,许芜舟踢了高跟鞋,直直地往房间走去,沈宴钦一把将她拉住。
“放手。”许芜舟声线冷涩,却没有回头。
沈宴钦见她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来给你算算,五年前把我抛下的是你吧?”
“我难道要告诉你这五年我经常飞回来,就为了看你一眼?难道要告诉你每次你出事都是我搭上全部身家,就为了救你?每次不是你勾勾手指头,委屈掉两滴眼泪,我就和你和好了?我沈宴钦就不要面子?”
沈宴钦感受到许芜舟手腕在微颤,但她倔强如故,下巴抬起,眼泪聚集在眼眶里。
“既然选择了和我在一起,就要做好被别人议论的准备。”
他走到她面前,许芜舟别开脸,他将她半边侧脸掰回,
“我不是和你说过,你可以聆听他人的声音,但是绝不可以被声音埋没?”
“五年前季荻说的联姻是她信口胡诌,后面订婚的消息我不知道你是听谁说,但是整个沈氏,科扬都知道,你是他们老板娘。”
许芜舟垂眼,睫毛上沾了泪珠,不愿和他眼神对视。
沈宴钦软下声,“就算是我招惹你,那你也不是上了我的床?”
“当初分手,难道你就想象不到有朝一日我身边有了新的异性?想着我或许一年两年还能记挂着你,就得我为你守身如玉,围着你转?”
许芜舟眉心紧皱,眼睫颤动,泪水顺着鼻尖掉落在沈宴钦手背上。
“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记者这条路,也是我自己选择......”许芜舟看着他的下颌,轻轻地说着。
沈宴钦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我并没有阻止你的意思,我只是太害怕那种失去你的感受。”
“我在美国生活了三年,这三年走到哪都会想象你在我身边的样子,但这一切都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幻想。”
许芜舟泪睫掀起,仔细想想,每次吵架,都是沈宴钦向她低头,
“对不起...”
“我知道你害怕失去我,我明白这件事牵涉秦界黑白两道势力,想要真相大白几乎不可能。”
许芜舟握住他的手掌,“给我一点时间...”
沈宴钦轻点下颌,两人相对而立,室内空气凝滞,落地窗外冷风肆意刮拂。
*
半夜,许芜舟被冻醒,她今晚睡在书房。
她打开床头灯,下床去找厚被,如果她没有记错,应该在书架旁的置物柜里。
许芜舟打开柜子翻找,被子是找到了,压在被子下,抽屉的角落里的那一叠信也连带着被扯了出来。
一叠厚厚的信,在地板上散落开,信封颜色大多是纯色,当然也有一些粉色。
许芜舟后知后觉,是上次她发现的那一叠,加起来有一本书厚。
也是沈宴钦口口声声说那是属于她的那一沓信。
阴差阳错,又出现在了她面前,即使她克制不去翻看,也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