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许芜舟猜对了。
她走到楼下,看见了沈宴钦。
三个月没见,他好像变了,沈宴钦外面穿着一件短袖衬衫,里面是白色T恤,身形挺拔。
一双桃花眼越过行人直直地看着她,眉骨突出,鼻梁高挺。
变得越来越帅,也有了全新的一面。
他头发剪短了,变回了寸头,顶着一张桀骜不羁脸,骨感优越,走到哪都引人注目。
沈宴钦走上前,漆黑的眼睛盯着她,“谈谈。”
许芜舟站在原地,“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宴钦冷笑一声,“我没同意。”
说完,便拽住她的手腕,他劲大,许芜舟挣脱不开,“有什么事就在这说,我待会还要上班。”
沈宴钦说的每一句话都抓住了她的软肋,让人无法动弹。
“珑悦那儿还放着你最喜欢的书,那一整面书墙怎么办?”
“就算是闹了两天脾气,也得沟通解决吧?”
“干晾着我,等我找上门?嗯?”
许芜舟眼底酸涩,湿意上涌,她紧咬着嘴唇,忍住眼泪。
空气陷入沉默,沈宴钦手机铃声尖锐的响起,打破沉默。
两个人都看向手机,许芜舟看得一清二楚,是季荻来电,沈宴钦直接关机......
许芜舟抬眼,吸了口气,目光直视他,一双眼睛冷利:
“那些书,我不要了,你要是觉得占位置,二手卖掉。”
“你......保重。”她声音极轻,落在沈宴钦耳中却是重重一击。
沈宴钦眼睛发红,眼皮深邃,他看着许芜舟说了最后一句话:
“许芜舟,你这个人没有心。”
许芜舟近距离看见他下巴上掉落的一滴泪,心头一钝,沉得接不上气。
大街上人流开始多了起来,已经到了正午,下班时间。
一辆全黑法拉利停在路边,这一次,沈宴钦没有回头,也没再看她。
他转身一直往前走,进了那辆车,车门关闭,再也看不见他。
远跨重洋,这一走不回头,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这一刻,许芜舟整个人支撑不住,呼吸不过来,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在沥青路面上,融入缝隙里。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片刻,唐月珊发来消息,【舟舟,我听到确切消息,沈宴钦下午就飞美国了,斯坦福大学破格录用他,据说是在那边定居,不会再回来了!他走了,那你怎么办啊。】
眼泪滴落在手机屏幕上,许芜舟擦掉,简单地回了三个字:【我知道。】
唐月珊很快电话打了过来,许芜舟蹲下身,摁下接听键:“喂?舟舟?你现在在哪啊?我过来找你,沈宴钦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泪水决堤,许芜舟心脏钻心疼痛,泪水模糊视线。
“再也没有人对我这样好了,糖糖。”她声音嘶哑干涩。
“他也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也不会有人这样哄我了,
一切,都结束了。
许芜舟打开邮件,手指颤抖,写了封信留给沈宴钦:
【希望你以后一路自由,欢畅恣意,美酒轻裘,挑灯走马,再也不要遇见我这样的人,再见。】
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只能把快乐,幸福的祝福给你。
后会无期,我的少年。
*
五六年的时间一晃而过,如果没有当初虔城再遇,京北纠缠,许芜舟估计不会走大多数女生的生活,嫁人生子。
她或许会继续工作,攒钱,然后开一家书店,环游世界。
有一句话说得好:
【人生不是轨道,而是旷野。】
正如她小臂上的那个纹身,鸢尾和蝴蝶。
象征着爱和自由。
也正如她所追求的人生,爱和自由,她都要。
自从那天晚上和沈宴钦断了纠缠,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许芜舟缓了阵子,又继续工作。
电视台办公室内,一如既往地键盘声,许芜舟文思敏捷,顺畅地接连写了两篇新闻稿。
她肩膀往后一靠,锤了锤酸软的腰,端起咖啡杯,往茶水间走去。
只有在稿子写完的那一瞬间,她才灵魂释放。
茶水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她在等咖啡研磨的间隙,抬头望对面大楼的显示屏。
好巧不巧,投放的是上次她采访沈宴钦的视频。
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个视频已经放了将近半个月了......
“视频播放量高,观众强烈要求,才放了这么久。”
许芜舟闻声回头,何晴端着杯子站在她身旁,倒出新鲜出炉的咖啡。
她看许芜舟一直看着对面的显示屏,仿佛猜到她的心思。
“毕竟,这年头,谁不喜欢看帅哥。”她冲许芜舟挑了挑眉。
“这也是一种营销手段不是吗?”许芜舟笑笑回应,“这样一来,双方都有好处。”
“以后的人物专访,我们台估计门槛会踏破。”
“你呀”何晴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让我意外。”
许芜舟往咖啡里加了少量牛奶和糖,微抿一口,味道不错。
“对了,这次的任务下来了,离京北附近的郊区,受洪灾严重,缺一个记者现场连线。”
“那晴姐想好谁去了吗?”
“眼前不正好有一位吗?”何晴喝了口咖啡,太过黏腻。
“这种机会不多,况且是临近京北的地方,你去,我更放心一些。”
“晴姐这么相信我?”
“我只是觉得,你很像曾经的我。”
许芜舟眼神顿住,何晴留给她一个背影。
她再次抬眼,看向对面,口中的咖啡入口,甜而不腻。
..........
“来人,把门给我砸开!”
“老夫人,您别着急,现在开锁师傅已经在路上了。”
“哎呦,气死我了快,沈宴钦!我知道你小子在里面,快给你妈开门。”
连曼一直知道自己儿子在珑悦待了大半个月,不吃不喝,把自己关在里面。
她捶着门,“你以为你这样,许芜舟就会来吗?你......”
她话还没说完,门吧嗒一声自动开锁。
她定睛一看,门是声控开锁,眨了眨眼,肯定是她刚才说的话里有答案。
原来开锁答案就是‘许芜舟’。
连曼没管这么多,她急冲冲地走进门,客厅没人,她转头走进卧室。
开门,扑面而来的烟味和酒味,室内昏暗,窗帘紧微敞。
沈宴钦跌落在床边,面对着落地窗,抽烟抽得狠。
地板上还放着几个空酒瓶,烟头。
连曼噤声,慢慢走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坐下。
沈宴钦眼底满是,一双眼通红,下巴上布满了青茬,颓然沉寂。
连曼夺过他的酒瓶,喝了一口,沈宴钦点燃一支烟,连曼又一把抢过,自己吸上。
“妈......”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这么久了,连个消息都没有。”
沈宴钦抿着唇,没有说话,眼神空洞。
连曼瞧着自己的儿子,轻笑一声,“那女孩就是当初你在电话里说要带来美国见我的那个?”
当初沈宴钦还在庆大读书,自从知道连曼在美国平安无事时,偶尔给她打电话会提及许芜舟。
甚至,沈宴钦提出带许芜舟一起来美国见见她,连曼听得出自己儿子语气里抑制不住的兴奋。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吸了口烟,瞧着沈宴钦的眼睛,“你还喜欢着她。”
“可是,她不要我了......”
沈宴钦声色哑然,吸了吸鼻子,抬头看了看窗外,眉头紧皱。
连曼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
“先动心的人,就要愿赌服输。”
她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样,表面上冷漠高冷,可在感情中,却是痴情种。
“就这么喜欢她?”
“科扬可是你一手创立的,你都不要了?”
“没有她,我或许不会创立科扬。”
沈宴钦喝了一口伏特加,酒过喉咙,苦涩不堪。
连曼拍他肩膀的手停顿在半空,
“那我去会会她,看看是什么人,让你鬼迷心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