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昏迷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醒来之后就不顾众人阻拦,执意要启程回京。
见她身体无恙,众人也就没有多加阻拦,火速的启程回京了。
这次回京的人,除了文老大、李氏夫妻外,只有文瑞和文琼跟着一起回京。
文江和文沁都还小,带回去也是添乱,所以留在了老家。他们留下,吴氏自然也是要留下来照顾的。
文琼本来就是要回京的,原本的计划是等院试成绩出来之后,如果考上了秀才,就宴过村人,祭拜祖宗之后回京。如果考不上,就直接回去。总之是要等成绩出来再回京的。
可现在,出了文琪的事,他便跟着一起回了京。至于成绩,到时候大嫂会写信告诉他。
一行四人外加两个车夫从老家出发,因为轻车简行,几人又急着回京,所以天不亮就出发,天黑了才找地方过夜。这样颠簸了六七天的功夫,一行人终于回到了京城。
见到多日不见的大房几人和文琼,黄老太心中有话,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于是简单的问了几句路上的情况,就让几人下去梳洗换衣,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来说文琪的事情。
可文老大和李氏、文瑞等人哪里还等得,当即拉着黄老太询问起了文琪的事情。
黄老太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末了,这才说:“人证物证我都收集齐全了,状纸也找人写好了,只等你们回来,便可去衙门状告赵氏。”
文老大当即站起身,神色急切的说:“我这就去!”
黄老太招手示意他坐下:“你们刚回来,这事不急。回去休整一下,吃点东西,等先去见过文琪和孩子,再去衙门也不迟。”
李氏抹着泪:“一切都听母亲的。”
文老大和李氏相携着离开,文瑞却留了下来。他双眸中血丝密布,显然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神色萎靡,看上去整个人都十分憔悴。
黄老太心疼的看着他:“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连日奔波,又要忧心文琪的事,又要看顾好文老大和李氏,还休息不好。能不憔悴就怪了。
文瑞摇摇头,神色沉重的说:“祖母,若是状告赵氏,会不会影响到三叔的仕途?赵氏毕竟是昌邑伯夫人,娘家又是平阳侯府,女儿更是大皇子侧妃。若是我们和她对上,那平阳侯府和大皇子那边会不会针对三叔?”
黄老太惊诧的看着文瑞,整个文府,文瑞是第一个说出这话的人。从李氏的事开始,这孩子就变了,从原来只顾自己小家的自私之人,变成了有担当、有魄力的人,如今竟还懂得顾全大局,为家人着想了。真是好啊!
黄老太欣慰极了,语气又柔和了三分,“别担心,这也是你三叔的意思。你能有这份心,祖母和你三叔都很高兴。你长大了,也懂事了。大房以后交给你,祖母很放心。”
文瑞点点头,眼神出奇的坚定,“祖母放心,我们大房以后不会再给三叔拖后腿了。”
黄老太起身走到文瑞面前,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文瑞的头顶:“好孩子,祖母相信你。去吧,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文瑞配合的弯腰低头,等黄老太说完话,收回手,这才站直了身子应声告退离开。
因为文瑞一行人回府已经是下午申末,时间已经不早了。加上十天的路程压缩成六天,一路上很是累人。所以几人都是简单的洗漱完,吃了点东西就睡下了。
文瑶得知父母兄长从老家回来了,天黑的时候也从昌邑伯府回了文府。
这几日,她和文珂等人轮换着在昌邑伯府为文琪守灵。今天正好轮到她和文钰,得知父母回京,她本想当时就想赶回来,可是又不放心留下文钰一个人,便让人带了口信,让二婶高氏来替她。等高氏来了,她才急急忙忙的赶回府。
只是,等她回到府中,父母兄长都已经歇下了。
她在三人床前分别站了会儿,就去了黄老太那儿。
次日,文老大和李氏等人和文瑶见了面,简单的叙了叙家人亲情,便一起出门去了昌邑伯府。在文琪的死亡面前,文瑶和离的事情也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等见到躺在冰棺里的文琪,文老大、李氏夫妻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剜心之痛,夫妻二人抱着冰棺痛哭不止。
夫妻二人在文琪的冰棺前守了三天三夜,直到第四天,李氏昏倒被送回文府,文老大才跟着回了文家。
就在文老大和李氏守着文琪的冰棺寸步不离的时候,文瑞已经拿着状纸去京州府衙门,敲鼓鸣冤,状告昌邑伯夫人赵明玉谋害其同为昌邑伯夫人的亲妹文琪。
一时之间,昌邑伯夫人杀了昌邑伯夫人的话题成了京城众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当初昌邑伯八抬大轿迎娶文琪为平妻的事情就闹得很大。只不过,因为两人的亲事有圣上的口谕在,所以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议论。不过大家私下里都在等着看好戏。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寻常人家的妻妾还要争一争、斗一斗呢,更何况是伯爵府的两个女主人之间,那还不得针尖对麦芒,拼个你死我活?
这不,一年不到的时间,果真就闹出人命了吧?
所以,对于文家状告赵氏的事情,众人一点都不奇怪,甚至几乎所有人都相信,文琪确实是赵明玉弄死的。可这又如何呢?
事情永远不会按照当事人的意愿来发展,赵氏也不是文家说状告,就能简简单单的将她押入大牢,绳之以法的。
恰恰相反,京州府衙门压根儿就没敢接文家的状纸。直接将案子推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又将案子推到了刑部。刑部倒过头又把案子退回了京州府。
三方你推我,我推你,事情发生好几天了,却愣是没人接手审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案子,你说复杂吧?它其实很简单。不就是常见的后宅女眷相争,伤及性命吗?状纸上写得一清二楚,事实清楚,过程明确,证据确凿,根本不用主审官费脑子。
可这案子,你说容易吧?它又牵扯太大。一方是朝廷新贵、圣上宠臣的侄女。一方是出身勋贵的大家小姐,女儿还是皇子妃。最重要的是,事情涉及到昌邑伯,谁也不敢保证,昌邑伯的怒火最后会朝着谁撒。
朝中老臣都知道,昌邑伯是个特别的存在。只要不是谋逆的大事,圣上几乎不会驳回昌邑伯的任何提议。否则,当初明明就是人人唾弃、上不得台面的私通,就不会变成赐婚!更不会有立朝以来,功勋世家第一个娶平妻的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