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谁也不愿意接手的情况下,案子最终捅咕到了永安帝面前。
文家人状告赵氏的事,永安帝早就知道了。他也一直在等着看案件审理的结果。
结果,案子还没开始审,京州府、大理寺、刑部三方就开始互相推诿。最后还把案子递到了他面前来。
看着三方联名上书的奏折,永安帝狠狠将折子摔了出去:“这群尸位素餐的老家伙,朕迟早要换了他们。”
总管太监汪海连忙将奏折捡回来,拂去上面本就没有的尘土,重新放回御案上,“圣上息怒。几位大人也是怕一个处置不好,昌邑伯回来后他们会被秋后算账。”
永安帝冷哼一声:“他们怕昌邑伯找他们算账,就不怕朕现在就摘了他们的脑袋?”
汪海笑着说:“大人们都知道圣上英明睿智,会顾全大局,自然不怕您。可昌邑伯就未必了。偏偏圣上您又看中昌邑伯,怎能不让大人们忌惮。”
永安帝好笑又好气的瞪了汪海一眼:“听你这话的意思,倒还是朕的不是了?”
汪海笑着说:“奴才不敢。”
永安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罢了,既然谁都不敢接手这案子,这案子就暂时搁置吧。等昌邑伯回来了,由他自己处置。”
汪海说:“圣上英明。”
案子就此搁置。
可是,文家状告赵氏的案子刚刚被圣上搁置,次日就有言官跳出来弹劾文祈年。
弹劾的名目是,纵容文家人仗势欺人,私闯官员府邸,抢人、劫财!言官还拿出了临江知府罗耘上奏的折子和临江通判亲笔书写的供状佐证。
文祈年不用问都知道,这说的是文老二父子去周家接孩子的事。他了解自家二哥的性子,仗势欺人的事不是他做得出来的,就更别说抢人、劫财了。只怕这一切都是昌邑伯主使的。
当事人昌邑伯和文老二父子还没回京,弹劾他的折子倒是先到了京城。
只是,弹劾他的折子里从头至尾说的都是文家人如何如何嚣张跋扈,他文祈年如何如何修身不力,齐家不严,纵容家人为非作歹。对真正的始作俑者昌邑伯,却只字未提。
对于言官的弹劾,文祈年并未反驳,只说,事情涉及到昌邑伯,待昌邑伯回京后,事情自有分晓。
言官却揪着不放,一副誓要将文祈年拉下马来的决绝之姿。
永安帝看了看气势汹汹的言官,气定神闲的问二皇子:“老二,你怎么看?”
这个临江知府罗耘表面上可是他这个二儿子的人。
二皇子早在言官拿出罗知府奏折的时候,就沉下了脸色。这会儿听到永安帝的问话,当即出列,躬身回道:“回禀父皇,儿臣觉得罗知府只怕有些言过其实了。文尚书人品端方,谨小慎微,又怎会纵容家人胡作为非?只怕其中有什么误会。”
永安帝嘴角带笑,还好,没有蠢到家。
永安帝又转向大皇子,“老大,你来说说这事该怎么处置?”
听到永安帝询问二皇子的时候,大皇子心里是有些窃喜的。知道罗耘是二皇子派系的人不少,永安帝询问二皇子的意见,是不是说明永安帝在怀疑罗耘针对文祈年一事是二皇子的手笔?
这样一来,文祈年就绝对不会倒向二皇子了。
大皇子快步出列,高声回答:“回禀父皇,儿臣以为以文尚书的为人,断不会纵容家人做出此等恶事。既然文尚书说此事涉及昌邑伯,不妨暂且搁置,待昌邑伯回京后再议。”
永安帝不置可否,将两个儿子各看了一眼,这才似笑非笑的说:“你们两个难得意见统一,倒是都愿意给文尚书说好话。”
二皇子惶恐道:“儿臣只是实话实说。”
大皇子不安道:“儿臣只是就事论事。”
二人心里都清楚,自己替文祈年说好话,不无拉拢之意。可当着永安帝的面,将心思暴露出来,就有点不智了。
永安帝也没多说,转而做了决定,“既然两位皇子都这么说了,这件事就跟之前那桩案子一起搁置,等着昌邑伯回京再议。”
那言官犹不罢休,当即痛心疾首的高呼:“皇上……”
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永安帝一个利剑般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退朝。”永安帝留下两个字,起身大踏步离开。
太监高声唱和:“退——朝——。”
众朝臣陆续退出大殿。
二皇子快步追上文祈年,客客气气的说:“文尚书,临江知府的事,我并不知情。”
文祈年没就此事作出回应,反而笑着说:“多谢二殿下刚刚在大殿上为我美言。”
二皇子笑着说:“文尚书客气了,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弹劾之事,我事先确不知情。”二皇子不死心的又重申了一遍。
文祈年无奈,只得正面回应:“二殿下大可不必忧心我误会。我知道此事与二殿下无关。背后主使是谁,我也心知肚明。”
二皇子这才彻底安心,正想说什么,却见文祈年抱拳行礼:“工部还有事等着下官回去处理,下官就先告辞了。”
说完也不等二皇子回应,疾步离开了。
看着文祈年离开的背影,二皇子眉头缓缓皱了起来。好一个临江知府!他拉拢文祈年还来不及呢,竟然背着他整出这么一出!他倒是没瞧出来,这人生了一副顺服的脸,却长了一颗反叛的心!
如果这个时候,他还看不出罗耘有问题,故意给他树敌,他就不配肖想那个位置了。
大皇子远远的看着二皇子阴沉下来的脸,心里偷着乐,忍不住上前来奚落:“哎呀,瞧二弟这神色,莫不是在文尚书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二皇子看着大皇子幸灾乐祸的模样,反讽道:“大哥你说,文尚书若是知道,针对他的临江知府其实是你的人,他会不会让你也碰一鼻子灰?”
大皇子心中一惊,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他语气平静的说:“临江知府不是二弟的人吗?何时又变成了我的人?”
二皇子讽笑道:“我后院里可没有仇视文家的妻妾,自然也没有针对文尚书的理由。你说是吧?大皇兄?”
说完,二皇子飘飘然离去。殊不知,二皇子只是揣测的话,却正好说中了真相。
而原本志得意满的大皇子,也因为二皇子的话,心生疑虑。
难道临江知府所为不是他自己见机行事,刻意让二皇子和文祈年敌对?
还有二皇子说他后院有仇视文家的妻妾……雷婉儿!!
难不成,罗耘所为竟是受了雷婉儿的指使?
待想通了一切之后,大皇子心里只剩下满腔的怒火。
雷婉儿那个蠢女人,居然胆敢打着他的名号给他树敌!他拉拢文祈年都来不及,她居然敢为了一己之私,坏他好事!?
如果事情真是雷婉儿所为,那文祈年怕是万不可能再倒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