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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误终身(十)(1 / 1)


“师父,您当真不去么?”

天色渐晚,赶路已来不及,只能用御剑之术了。元嘉在别雅间外最后一次问,她总觉得师父是会去的。

空名大师闭目凝神,练完一日之功。

“进来吧。”

元嘉恭敬推门而入,跪坐在空名面前。

“将此物带给云生,也算为师一片心意。”

元嘉欲语,话到嘴边却还是没说出口。

“有些事,自不必说。”空名大师将被磨得一只光滑的木盒郑重地交予她。

“徒儿明白。”

南普道门口,元嘉与元澄元亦等会合。陵山早早地起了雾,又近黄昏,几人御剑时都小心翼翼。

元亦视物术修得很好,白雾蒙蒙之下瞧见山脚一片苍黄,喃喃自语道:“今年秋草枯得格外早。”

不过并未有人注意。

“吉时到,请新郎新娘入场!”

长长的一声将满堂喝彩推向顶峰。高堂之上,南镇安紧紧抓住南夫人的手,双目紧闭,呼吸沉重。好像睁眼所见,一次呼吸都是不堪。

南愚余光朝脚边一瞥,几双干净的、再普通不过的布鞋在眼前。

下一秒,全场鸦雀无声。

掌声、喝彩声、鞭炮声一齐消失不见。夜很亮,却静得渗人。

“一拜天地!”

低头的那一刹那,夜风微微掀起盖头一角。身侧红草垫旁不是喜袍加身之人,看样子是普通小厮。

隐隐地,南愚听见有啜泣声,很熟悉。

砰一声,清脆极了,像是茶杯瓷碗之类的东西碎了。

“唔……”有人好像被捂住了嘴,被强行带离。

南愚转过身,面朝堂外天地,躬身行礼,宾客依旧沉默无声。

“二拜高堂!”

身侧的小厮跟着转身,侧着光隐约瞥见他怀中鼓鼓的。南愚心下一凉,虽然早有预料,真到了这时候却还是难免浑身僵住。

萧夫人见南愚迟迟未动轻“咳”了一声,南愚朝着高堂一拜。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她拜的是何物?怕没有哪家女子如她这般,婚礼颇有鸿门宴的味道。事已成定局,走到这一步是你自己选的,哭着也得走完。南愚提醒自己。

她与“郎君”相对而站,秋风穿堂,红烛摇曳,喜纱如魅。

躬身又起身,隔着盖头,南愚与“新郎”相视相望,却隔着跨越不了的距离。

礼成。

吉时刚到,元嘉一行人也刚到萧府,整条街张灯结彩灯火通明,只是门口未见迎客的人。

“师姐,莫不是我们来迟错过了?”元澄有些心虚。要是错过了小师妹的婚礼,那可说不过去。

元嘉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表情,只是带着几人踏进萧府。往里走了段路,才碰见一打扮喜庆的侍女。知道来人是南普道弟子,又是新娘的师姐师兄,那姑娘笑得比花儿还好看,直邀他们入贵宾席。一路穿过花园过了小桥到了前厅,只见宾客齐聚一堂欢声笑语,依旧不见萧家和南家长辈,更别说新郎新娘。

看来仪式并不在此。

“几位仙师,朝这边走。”穿过前厅,侍女又将他们引向东侧花园。

“这萧府可真大。”元澄暗自嘀咕,一旁的元嘉瞪了他一眼,又立马规规矩矩。

东侧花园亦设有宴席,只是光看衣着打扮都知道与前厅的人身份地位不同。

难道在这儿?元澄心想。

穿过花园,侍女一路领着他们到了东侧花园里最大的院落——朗月院,但这儿并无他人,看起来像是专门为他们而设。

“这是新娘子特意吩咐为几位设的宴。秋桂飘香,此处赏月极佳。”

“劳烦姑娘了。不过我们该在何处观礼?”元嘉拱手道谢。

侍女退出门外,道:“稍后我会来通知各位。”

待侍女远去后,元嘉对几人使了眼色。桂树下,元亦暗中捏了个诀。耳畔风清,并无异常。

“总不该是我多想。”元嘉低声,总觉得哪里奇怪,又面朝月色闭眼沉心,借清辉探其中变法。月色皎洁,忽而闪过一丝血色,又一缕极淡的气朝着血色落下的方向逐去。

莫不是……元嘉猛然睁眼,面色发冷。

“师姐你怎么了?”

此事未寻得师父意见,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为好。而且师父肯定早算到了会走到这一步。“无妨,今日练功操之过急身体有点亏损,我进去坐坐便好。”

萧府内,一道钟鸣声回荡在天地间。

“师姐,这是何意?”

“可以开席了?”元嘉也不确定。

不多时,方才的侍女来通传:“仙师,吉时到,可以开宴了。”

“诶,我们还未观礼呢。”

“适才未来得及通传实在抱歉。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匆匆拜了天地二位新人便回房了。”

元澄几乎要跳起来,还是元亦一把将他按住,叹道:“萧公子身体不好,只可惜云生日后得受苦了。”

几人正准备动筷,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啼。

“大晚上的,哪儿来的鸡叫?”

元澄啃个鸡腿,道:“师弟你莫不是听错了,鸡在这儿呢。”说着,给元嘉夹了另一只腿,元嘉飞去一记白眼。元澄又给元亦夹了个翅膀,没心没肺吃得正香。

元嘉拨弄着珍馐,却没了胃口。

长廊灯笼高悬,两旁金秋桂子香。新房内,红烛帐暖,绮罗曼曼。

伊人缓步袅娜,金钗玉环微微晃动,眼波流转,眸光含情,青春颜色绝妙无双。

跨过门槛,馨香扑面。

“少夫人,抱歉了。”

老妇牵着南愚在床榻前停下,未等南愚反应过来,盖头被人掀起。睁眼的一瞬,她还是倒吸了口凉气。

满目苍白。

白烛燃燃,火光跳跃。白纱帐一飘一晃,寒意自心底油然而生。跪在床前的侍女,丧服刺眼,哭声幽咽,像是自地府传来。

门外阴风袭来,衣袂飘飘,灯笼摇晃。

那本该与她行礼、亲手揭开盖头的人,一袭红衣静静地躺在那儿像是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少夫人,更衣吧。”

一侍女拿出了折叠整齐的丧服和孝帕。

“他……什么时候走的,可有人守着?”南愚倒吸一口凉气。细长的柳叶眉微蹙,脸上笑意冷了下来,神色复杂。

萧陵川的睡颜并不觉得可怖,反倒叫人心生怜惜。少年将军啊,若没有意外,他本该在沙场征战四方,护一方百姓。这样的少年英雄若走得孤单,多少叫人心寒。

老妇本以为这新娘子会大吵大闹或是大哭一场,谁知她竟如此冷静。妇人冷不丁地退到一旁,又使了个眼色示意来人在房门口看着以免发生意外,道:“一刻钟前。”

便是婚礼刚开始的时候。

“我知道了。”南愚接过丧服,走到床边,再看他最后一眼。

来世愿你没有病痛,还能上阵杀敌,做个英勇善战的将军。

她转身,正欲跟着老妇人到隔壁房间褪去这刺眼的喜服时,忽然晃了神。

白被下,好像有什么动了动。

南愚吓了一跳,定睛再看,尸体竟然张了嘴!

“来人……快!”南愚虽然在南普道修习过,但哪里见过这场面,站得远远儿地,指着床上的萧陵川,惊魂未定。

老妇反应快,快步上前。

少爷没死!

她那浑浊的眼里清清楚楚地瞧见萧陵川的手掀开被子,苍白的面色不知何时竟也红润起来!

“快去叫老爷夫人,还有江郎中!”

南愚冷静下来,迅速在袖中捏了个诀,打算告知师父这里的情况,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她看见床榻上的人抬了手,自己缓缓地坐起身来。

此事万分蹊跷,绝非自己一人能处理!不管了,先通知师父再说。

她闭眼默念法诀,下一秒却止住了。

萧陵川唇色依旧苍白,眼角眉梢间笑意温柔,比三月春风还叫人舒服。

他勾勾嘴角,挺阔俊朗的面容此刻温若桃花。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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