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公子若有什么事,你们拿命来还。”萧夫人在门外压低声音,攥紧手帕,眼神阴冷得比寒冬的风还刺人。
今日本是试菜的日子,但萧陵川迟迟未起。本以为他是昨日累了,萧夫人便想着让他再休息会儿。侍者也没去叨扰他。谁知萧夫人试完菜,萧陵川房中仍然没动静。推门进去看,床前一地鲜血,脸色发青。
便不该听他的睡前遣退侍者!
“夫人饶命啊,我们真的尽力了。公子的病……实在是无力回天呐!”
萧夫人一瞪,一脚踹倒跪在阶下的郎中:“人人皆说我儿福寿齐天,你们却说无力回天?”,又近乎痴笑着怒骂:“你们还有多少人这样想,一并说出来,我一起给你们痛快!”
“夫人,莫不是23年前……”
啪!一个妇人脸上当即现出一道血红的巴掌印。萧夫人横眼一扫,身侧两个身材魁梧的小厮冲上前去。
“夫人不要……不!”
惨厉的嚎叫戛然而止,麻布笼罩下扭曲挣扎的身躯渐渐平,只是黄泉路上又多了个亡魂。
“老朽还有一言……”
萧夫人似乎平静下来,开始整理刚刚散乱的鬓发。
“说。”
傍晚时分,初秋的风虽然微热,但触及肌肤时已经带了些凉意。
南雨霏从冶秦王府回来了。听母亲说,她怀有身孕已经有两个月了。此番回来,一是想走动走动散散心,二是想帮着南愚处理些成亲要注意的事。毕竟她可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萧府为何要将婚期再提前?”南雨霏趁南愚出去倒茶低声问母亲。
南夫人嘘声道:“还能如何。”
不就是萧家公子病情又严重了。
对此,南镇晏颇有微词,他萧廷尉家高门显贵,南府也不是小门小户。婚事仓促便罢了,竟还提前,而且竟就在三天后。
当然了,这些话可不敢说出来。毕竟没了萧家,南家现在可能都得受牵连喝西北风,说不定小命都不保。好在南愚并不计较这些,听到消息了手中绣花针也没停下,也只淡淡一句:“那咱们得快些准备了。”
“鱼儿,阿姊很担心。萧公子此番……”
“药石罔效。”南愚放下针线,替南雨霏说明了她不敢说出口的话。
她好歹算半个南普道弟子,若这都看不出,当真是对不起修习的那些日子了。前几日的光景,不过是回光返照罢。
但当时不能道破。
“不过阿姊,你最近身体可好?”南愚问道。
南雨霏摸了摸小腹,笑说:“现在还好,没什么反应。”
南愚往杯中添了点茶:“我不是说这个。”
对面人端茶的酥手一顿,顷刻又继续。
“近来换季又加之有孕,总有些烦闷,已经服了调理的汤药,现已无妨。”
南愚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南雨霏的手。
如此最好。
很长一段时间里,南愚和南雨霏都默契地没和对方说话。南雨霏还是挨着南愚睡的,她习惯了到时辰便休息,南愚却睁着眼躺了很久,眼皮都打架了还是无法入眠。
她总觉得不安,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思来想去,还是轻轻翻了个身。
南雨霏的手纤细无比,一颗血红玛瑙珠在手腕间熠熠闪光,指尖微探还有丝丝不易察觉的清气。
还好,并无异样。
南愚又撩起袖子查看自己腕上的法串,亦无异样。南愚又起身,以月光简单布了个结界,如此才放心。
月色莹白如玉。依春巷里,衣袂飘飘;青砖路上,血迹淋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