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帅哥跑出去没一会儿,真被他带来两个男人。
那俩男人看起来三十多,穿的衣冠楚楚,像个人样。小帅哥开始介绍:“林总,这是李总和王总,也是这里常客,他们愿意陪你斗地主,你请上座,我这就给你们准备。”
林广为不玩,他把陈爻推出去,笑道:“陪她,我看着。”
事实,陈爻的牌技烂到叹为观止,一个半个小时下来,一百万已经被她输的底朝天,林广为观牌不语,抽着烟发笑,倒是陈爻开始觉得没劲,牌一堆,不想玩了。
林广为却很有风范,这人似乎钱多到不知道怎么浪费,笑着一张脸说:“输牌品不能输人品,在这个地方可不兴一输钱就不玩了,你要是玩不好,可以换别的,炸金花怎么样,不必动脑只要比比运气就行,你们愿意吗?”
他说着,目光飘向那两位兴致不错的总。
至于那两位,在凤城有自己的小公司,手里有些小钱,又有些世故圆滑,经常会来这地方赌一赌,混个熟脸,可要说身家,怕不是加起来还没有陈爻脖子上那条项链值钱…现在听林广为提议要换玩法,更是觉得此人在哄美人开心,实际还是在变着法送钱,当然乐此不疲的答应着。
要说这炸金花,也是简单,三张牌,比花色,比大小…林广为只跟陈爻说一遍,便又坐在一边观牌不语。
刚开始,这三人牌运相当,各自输输赢赢,一来二去陈爻实在没什么意思,可林广为看的兴致勃勃,她虽不愿,也只能不动声色得继续着…过了半小时,林广为站起来声称要去方便,让她继续。
说是方便,包厢里有卫生间,他却非要出去,这一走半小时也没回来。
陈爻隐隐觉得不对,她脑子里想着事,心思不在牌上,闷着牌也不看,一轮一轮的加码,心想着应该找个借口出去看看。
想到这里,陈爻把手里的钱全推了上去,兴致缺缺的喊道:“开吧。”
她今天运气不怎么样,对面两人一看就是一伙的,谁赢都无所谓,反正她输光了钱,不想继续人家也没什么说的。
可谁承想这一把她的运气大反转,瞬间翻出三张A,
陈爻:……
一把就让对方回到了解放前,这可如何是好。
陈爻顿了顿,开始打个商量:“我先去个洗手间,回来再和你们继续。”
她说着,眼睛飘向外面,意思显而易见,她要出去。
包厢里有卫生间不去,非要去外面,也不得不让人怀疑,这两人玩的就是圈钱跑路的套路,
其中一下立马站了起来,着急也急的颇为客气:“陈小姐,卫生间这房间里就有,外面人多口杂,真的没必要出去。”
王总却没有那么客气了,他一把抓住陈爻手腕,快速地说:“是的,陈小姐,人多口杂,在里面方便就行。”
他太过于用力,陈爻手腕吃痛,刚准备要发火,王总的表情逐渐狠厉…
陈爻看着这人,心思一转,快速拍掉他的手,颇为嫌弃道:“不去了,留着运气。”
手气旺的人是不会上卫生间的,怕给自己的运气冲走。
陈爻随口一说,好像真的被她说了个准,时来运转,没半个小时,那俩老总输的底裤都快没了,一脸阴沉。
林广为出去将近一小时才回来,他看似心情很好,嘴角噙着笑,走进来时目光在陈爻身前扫了扫‘哟’了一声:“看来小陈在我出去这段时间手气很不错。”
陈爻春光满面的应和:“是,把对方家财都赢来了,可怎么办呢?他们这么回去,老婆不会闹离婚吧?”
林广为摸摸她头:“跟我们没关系,是小陈运气好,走,回家了。”
他要走,输钱的却不愿意,王总立马站起来说道:“等等林总,今天你们赢钱了,可就这么走有点不合规矩吧,刚才你还说输牌不输人品,怎么现在你们要玩就玩,要停就停呢,我觉得这炸金花不适合我和小李,也想换个玩法,你没意见吧。”
你没意见…吧。
林广为收了笑容,目光冷冷的射向他,沉着声音道:“好久都遇到像你这么会找死的了,你要规矩是吗?那不妨告诉你,跟我在一起,我就是规矩…滚。”
他说完伸出一脚踹到了姓王的膝盖上,对方顿时膝盖一软,半跪在地,脸色极其难看。
其同伴看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已经输光了家底,顿时恶向胆边生,竟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就要刺过来。
不得不说,这两人光从身板看就属于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手上抓着小刀,刺出去的动作就跟开玩笑似的,手腕发虚没有力量,花拳绣腿大概也要比这美观点。
林广为拉着陈爻稍稍向后退了一步,姓李的刺个空,身体趔趄一下还没站稳就被林广为在一脚踹翻了。
他甚至连一句‘废物’都懒得讲,牵着陈爻往门外走去。
转身之余,陈爻余光瞄了一眼,虽心有疑惑,脸却不显…
可也是这一瞥,竟看到原本被踹翻在地上的男人已经爬了起来,他右手微微举着,手里的东西正对着林广为。
陈爻一惊,几乎没有多想,动作比脑子快,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已经用力的把林广为推到一边,而这一偏差,很荣幸的让自己肩膀挨了一子弹。
枪声一响,整个肩膀被子弹射穿,陈爻整个人往林广为身边倒去,肩膀处的疼痛很快传来,她的手死死抓住林广为的衣角,额头冷汗涔涔,想说什么,可眼里只剩下痛苦…
衣角被紧紧拽着,林广为反手握住她手腕,她手心温度冰冷,本想甩开去收拾那不知死活的两人,可一低头碰上那小小的脑袋抵在胸口缩成了一小团,
“艹。”
林广为暗骂一声,将她打横抱起,边走边朝着对这边赶过来的人喊道:“抓住他俩。”
陈爻躺在林广为怀里,脑子转的比林广为还快,她猜想那俩人会不甘心,只是没猜到会这么勇,被林广为抱着她也没有表演欲,干脆装起柔弱把自己昏了过去……
林广为没有将她带去医院,他有私人医生,把人往医生边上一丢,送了一句话:“别让她死了。”
那医生倒也不废话,二话不说,上来一针麻醉,陈爻即便装着晕,还是把自己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绷成了随时备战的状态,现在冷不丁上了麻醉,意识很快开始模糊,
然后就在自己快要失去意识时,她灵光一闪,还能挣扎出一丝意识喊道:“我怕,别走…”
林广为并没有走,他原本背对着她,同样心思辗转,他不清楚今天这件事是蓄意还是意外,正入神之际,突然传来陈爻这一句,他目光沉了沉,随即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怕?
她怕什么?
怕不能亲手弄死我么?
……
林广为私人医生的麻醉像是奔着死人去的,陈爻睡了两天两夜才悠悠醒来,她躺回了林广为的别墅里,肩膀被简单包扎着,手背打着点滴,耳边传来悠悠琴声,
那个男人,干着要命的勾当,兴趣爱好却是弹琴喝茶,挺附文雅。
“咳…”
陈爻将自己弄出一点动静,琴声戛然而止,
“如果愿意,请帮我倒杯水。”陈爻感觉嗓子有点干,为了喝水,壮着胆子向林广为提出要求。
林广为没回应,一声不响的站起来倒水端给她,看到她起身困难,顺手扶了一下。
他一手扶着陈爻,一手端着水,直挺的腰却不肯弯起,就这么僵硬笔直的把水杯怼到陈爻嘴边。
陈爻垂着眼,目光落在他手指上,林广为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干干净净,很适合弹钢琴,
只是不知道这样漂亮的手,沾了多少人命。
“喝吧。”林广为见她望着杯子不动,不由提醒一句。
只不过她刚刚一口水喝下去,他又悠悠的说道:“伤你的那个两人,杀了他好吗?”
陈爻咽下一口水,像是没听明白他说什么,就着他的手又喝了一口。
“嗯?”
林广为直视她的眼睛,似乎非要等她的决定。
陈爻没搭腔,接过他手里的杯子,直至一杯水喝完,才学着他一脸笑意的答:“随你高兴,不必问我。”
林广为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这小姑娘时,她带着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敷衍,眼里没感情,虽说服务行业,也是一副你最好不要犯我的德行,惹急了下手倒利索狠厉…
可狠归狠,这小姑娘还是有着涉世不深的青涩莽撞…
一年多的牢狱之灾倒是让她沉稳的许多,不过骨子里还是叛逆带犟…这样的小脾气,林广为有的是本事治她,光让她跪一夜泳池也够她吃一壶。
大概是那一跪让这小丫头有了畏惧,林广为出门三月,信息传来她的消息基本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连多余的废话也不敢有。
不过这次回来,这小丫头不知道怎么学会了笑意绵绵的深藏不露,确实让林广为刮目相看。
“再怎么说,你替我挡了我子弹。”林广为的声音轻柔下来,手掌不由的抚上她脑袋,笑盈盈的说:“我自然不会亏待你,不过,那个伤害你的人,我自然不会放过,直接s了好像太便宜他俩了,要不给他俩打两针吧。”
这次他用的是肯定而不是商量的口吻,陈爻好像没听明白他说什么,表情出现几秒空白,随后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眉尖跳了一下,瞪大眼睛一脸无知的问:“打什么针?”
陈爻,只是一个小山村出来的丫头,凭着一点姿色在娱乐场混个领班,又凭了一点胆色被林广为看上——可农村丫头,并没有对这个花花世界有很深入的了解…尔虞我诈,污秽yim乱,这样的词,谁都会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大言不惭的说出来…可真正的罪恶又有多少人感受过。
林广为笑了,他摸了摸陈爻的头,动作轻柔,甚至连说话都缓慢低声的:“是一种让别人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针。”
他越是这样,陈爻越不寒而栗,他的手指穿过她头发,让陈爻从头到脚,每一根毛孔都齐刷刷的立了起来,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了?”林广为手一顿,目光再次落到她脸上。
陈爻皱了皱眉:“肩膀疼,有点累,还想睡。”
林广为细细的看了她半分钟,随即接过她手里杯子走了出去。
陈爻无言以对,表面看林广为给她钱,只要不晚归也算给她自由,想吃什么有厨师,想去哪里有司机,有什么困扰有林婶…可这些人,说白了,都是林广为身边的人,虽说他出门几月,但关于陈爻的一举一动一直是了如指掌。
她哪天没有吃饭,哪天去了哪里,见了谁,就连手机里的通讯都能准确无误的转到林广为手机里。
林广为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她,
陈爻想不明白,他费尽心机让自己减少刑期又弄到身边是为了什么?
当然不是纯粹的欣赏。
听说,像他这种人,是没有感情和心肝脾肺肾的,不会相信任何人,多疑且冷漠…
所以,当那个残害陈爻父母的男人在娱乐场看到她后对她产生肯定时,他就怀疑了吗?
陈爻是一个新身份,所有的一切有迹可循,林广为要查她,确实是存在这个人的。
而至于楚佳琪,是死在那场大火里的。
陈爻当然不会认为林广为见色起意,即便蹲了一年半的牢也惦记到她出来,
可为什么他要将自己留在身边,给钱给人,却一直冷处理着…
陈爻想过很多种可能,
可能林广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他就喜欢这种猫捉老鼠的快感,把人玩弄于股掌会让他心生快意,
也可能,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局,设这个局的不止他一个…
可如果真这样,未免太可怕了,陈爻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
那一年,她才二十出头,被迫父母双亡,还没准备踏入社会,又赶鸭子上架的送入虎口,生命拿捏在别人手里,能活不能活全看别人心情。
陈爻小小的脑袋聪明归聪明,可实在装不下社会里的阴谋生死论,终始心中有万般疑惑,
但首先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