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苏礼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算知道也不能回答。
叶北所喜欢的,是原主。
原主的心意,余苏礼不能私自给予。
哪怕原主已经消失,但原主就是原主,是叶北最喜欢的人。
“算了吧。”余苏礼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碎了叶北最后的挣扎。
但凡余苏礼说一句不知道,但凡余苏礼说从未喜欢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心痛。
算了吧。
三个字,为何那么无情。
叶北苦笑着,将手上的毛巾递了过去:“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好不好。”
叶北还是这句话,只要余苏礼想要,他什么都给。
余苏礼想做什么,他不会阻止,甚至会不顾一切去帮他。
可余苏礼接过毛巾的手躲避般不愿接触叶北:“我不想其他人认出我,也不想,你帮我什么。我知道陈博士需要一个研究样本,陈博士那么厉害,可以拯救人类的。”
陈博士,他不再喊陈枠泽的名字了。
叶北不想看着他送死,拉着穿好衣服的余苏礼强迫他直视自己:“你会死的!知道吗!你不是最怕疼了吗!”
你不是摔一跤都要偷偷躲起来哭半天的吗,不是走夜路回家都害怕的吗。
余苏礼看着叶北泛红的眼第一次有些无措了,这些个世界里每个人都有血有肉,每个人都是真情实感的。
不管是叶北,还是之前所遇到的喜欢原主的人。
都那么,让人心疼。
可自己是为江停羡来的,不能干涉任何人的人生,也不能替原主抉择。
“会死的话,叶北。我死的那天你别来看我,求你,别让他们知道。”余苏礼那么坚强倔强的一个人,在这一天时间里对叶北说了两次求你。
叶北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叶北看着余苏礼没有转移视线,就是为了看到眼里的一丝后悔。
可惜没有。
叶北哭着笑了,想说很多很多指责的话,想骂骂眼前这个为了爱不顾生死的人。
可他根本就没有身份,没有立场去说这些话,最后还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去死。
叶家小少爷,小时候没得到想要的,长大后失去自己想要的。
叶北自己哭着手无比颤抖抚摸着余苏礼脸上的疤痕,心疼,惋惜,甚至想带他走。
可走了,余苏礼还是会回来。
因为,余苏礼最爱的就是陈枠泽了。
“好了,我知道了。”叶北想抱住余苏礼的手还是放下了,没敢继续。
爱是克制,是成全。
“下辈子,能不能喜欢我一点。我其实,也很好的。”叶北祈求般扯了扯余苏礼的衣角,却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余苏礼不会回答,叶北也不想听到答案。
叶北转身走了,这是两个人的最后一面。
余苏礼看着门被关上,叶北的眼泪砸满了这条路。
再见,叶北。
要是可以重来的话,你要早点遇到他。
余苏礼不敢看镜子,跑出这浴室乖乖的坐在床边等陈枠泽来。
攥着衣角的手已经紧张到出汗,余苏礼现在自卑到不敢抬头。
不好看了。
陈枠泽心情复杂的坐在一堆复杂的病例前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可一闭上眼睛,就是今天刚见到的那个人。
为什么明明第一次见,那么熟悉,看到他受伤还会心疼。
就像是,爱了他很多很多次一样。
陈枠泽纠结过后还是起身准备去见见他。
传来的脚步声让余苏礼心头一紧,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不知道等下该怎么面对。
怕陈枠泽想起来自己,怕陈枠泽说真的恨毒了自己。
怕来怕去,却好像唯独不怕疼了。
陈枠泽一身黑衣,冷漠的抬眸看着余苏礼。
瘦瘦小小的身影,套着件宽大的外套,不好看是第一印象。
陈枠泽的观察让余苏礼心跳加速,一动不敢动,煎熬难耐。
门被关上了。
陈枠泽走在余苏礼身边,可手里是冰冷的手枪。
只要余苏礼做出过激的举动,陈枠泽就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余苏礼看到了,大道理都懂,可在这一刻还是心痛。
之前舍不得他受一点伤的人,现在枪口对着自己。
“叫什么名字。”陈枠泽的声音有些冰冷。
“江兰泽。”余苏礼故意压低声音,沙哑的像是八旬老人。
江兰泽。
“涉江采芙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你这个名字,遗憾太多。”陈枠泽不知道为什么想多说这几句,感叹这名字实在不好。
余苏礼笑了笑,丝毫没介意:“世事无常,遗憾才是最终结局。”
陈枠泽感觉不适,有种反驳的冲动,可到最后没开口:“我问过你,是人还是丧尸。”
“丧尸,我是丧尸。”
余苏礼的话让门外的医学者都激动了。
这样有自我意识的丧尸对于人类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但对研究血清来说是最好的样本。
有了余苏礼,血清研究就会走进一大步。
人类,就会有救了。
陈枠泽还没回答,而一只麻醉针射在了余苏礼的胸口。
这些麻醉药对于余苏礼是没有用的,可他还是倒下了。
陈枠泽有些恼怒,甚至因为他们肆无忌惮射出来的麻醉针想护住了身后的人。
冲进来的医学者推着推床,准备将余苏礼绑到上面去。
陈枠泽拉住了余苏礼的手,不想让他走,却又反应过后有些洁癖的松开手。
“陈博士,要将这个丧尸解刨研究啊,血清肯定会有答案的。他可是这末世唯一的一只,有意识的丧尸。”
身后的人都激动了,手上的笔不停的记录下现在的一幕。
“带他去我的实验室,我会想办法研究。你们没有经验,解刨有感染风险。”
陈枠泽其实是自己迟疑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心软,就是不愿看到他受伤的样子。
医学者们有些怨言,觉得是陈枠泽想要独自享受荣誉。
但听到有感染风险后连忙点头,将余苏礼推去了陈枠泽的实验室。
余苏礼在心里轻叹一声,陈枠泽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吗。
哪怕现在都不记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