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枠泽的实验室里还是一样的冰冷刺骨。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越来越虚弱了,余苏礼冷得发抖,眼睛也看不清楚了。
“好冷,好冷。”余苏礼一直抖着,试图寻找一丝温暖却没有办法。
陈枠泽看着他心脏刺痛一下,心里总感觉,不应该让他受伤吃苦。
可没有这个样本,人类快要消失殆尽了。
陈枠泽不知道自己在心软什么,明明之前恨不得杀了所有丧尸。
解剖早就习惯无数次了,可现在下不去手。
身边的助手有些疑惑,出声询问:“陈博士,怎么了。”
陈枠泽的思绪被扯回来,看着半身赤裸却满是伤痕的余苏礼:“麻药呢。”
“丧尸不需要麻药的,陈博士。”
陈枠泽莫名的生气,手里的手术刀被放到一边:“够了,你出去,告诉他们。我的实验室,以后谁都不能进,现在,知道血清大概配方的只有我。不想一起死的话,就别打扰。”
助手被吓一跳,皱着眉也不想继续伺候:“哦。”
走出去之后,助手还暗骂一句:“装清高,丧尸就是丧尸,还需要浪费什么麻药。”
陈枠泽听到了,却没有反驳。
是啊,不是丧尸吗,还是自己最恨的丧尸。
为什么就是下不去手,为什么就是看不得他受伤。
陈枠泽看着冷到发抖的余苏礼脱下自己的外套将人抱了起来走向卧室。
卧室的沙发上,瘦瘦小小的一个人蜷缩着。
余苏礼迷迷糊糊的,冰冷的手拉住陈枠泽:“冷,好冷,阿泽。”
声音好小好小,但陈枠泽还是听到了那句阿泽。
陈枠泽觉得头疼至极,皱着眉满脑子都是之前的那一句阿泽。
阿泽。
之前那个人,也喜欢叫自己阿泽。
陈枠泽慌了,拉住余苏礼的手不停质问:“你到底是谁!说啊!”
余苏礼像是陷入梦魇,不停的掉着眼泪祈求般不停的说:“别恨我…好不好…别恨我…”
陈枠泽没了理智,看着余苏礼的脸脑海中的人慢慢有了模样。
白发少年。
那个满是慌张的眼神。
陈枠泽扯着余苏礼,不管他是不是摔到了地上。
一旁的东西被刮到散落一地,余苏礼慢慢清醒。
也终于明白了眼前的一切。
还是被发现了。
还是会恨我。
但还好,没想起来之前的事情。
“陈枠泽,对不起。”余苏礼看着拖拽自己的陈枠泽却只能说出这样的话。
陈枠泽彻底疯了,掐住余苏礼的脖子将人死死的按在墙上:“对不起?你杀害我父母的时候有想过对不起吗!你让我看着他们死去的时候想过对不起吗!你到底就是个没有人性的畜生!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余苏礼脚不着地,难受的快要窒息,不断挣扎着希望陈枠泽松手:“我,不是,故意的。”
陈枠泽没给余苏礼机会,不停的加重力道。
可看着余苏礼难受的样子,他自己也没好受到哪去。
心脏像被油煎,无比痛苦。
看着余苏礼哭了,陈枠泽松开手,任由眼前的人摔在冰冷的地上。
那还未好的腿应该还遗留着子弹。
陈枠泽手指死死按住了那个伤口,看着余苏礼痛苦的表情寻找一丝快感。
可是太奇怪,连报仇的心思都没了。
“原来没人性的丧尸也会疼啊!很疼吗!我父母死的时候还要疼!你知不知道!他们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陈枠泽不断用力,看着余苏礼哭着摇头,可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眼泪早已打湿衣角。
余苏礼不明白。
为什么那么相爱,变成现在这样。
余苏礼想告诉陈枠泽,他父母当时已经感染了丧尸病毒。那样被尊重一生高傲一生的人,怎么会愿意死后变成这样的怪物,让其他人厮杀厌恶。
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陈枠泽会更煎熬,会更无力。
“对不起。”千言万语,最后只能说这一句对不起。
陈枠泽恨透了他,扯开了他的领口,一字一句:“我们之前认识对吗?你到底有多恨我,才会杀了我父母。说啊!说!”
陈枠泽害怕了,害怕动手。
更加害怕眼前的人是自己梦里的那个少年。
“不认识,我们不认识。”
陈枠泽笑着,嘲笑自己为什么试图跟一个丧尸说什么情感。
余苏礼被绑在手术台上,陈枠泽却还是推进了麻药。
可惜,麻药对余苏礼没用。
陈枠泽的手术刀割开了他最爱的人,可他自己不知道。
余苏礼疼得发抖,眼泪快流成河了。
陈枠泽看着他颤抖的模样最后还是下不去手,缝合了他胸口处的伤口:“疼吗,麻药对你没有用对吧。”
余苏礼被扔到了一个黑暗的房间,像是初见时的那个房间。
只是陈枠泽不会心疼他,也不会安慰他,更不会温柔的拉他出去。
余苏礼没有任何挣扎,爬着躲到一旁的角落抱住自己。
就算是天神,也已经被折磨得失去任何希望了。
疼,好疼。
陈枠泽,带我回家。
还是跟之前被解刨的时候一样的念头,那就是让陈枠泽带自己回家。
可现在,陈枠泽就在自己眼前啊。
陈枠泽躲进卧室,一拳一拳的砸在墙上。
恨自己心软,恨自己懦弱,恨自己仇人在面前却下不去手。
一堵墙,相爱的两个人都痛苦难忍。
余苏礼无比悔恨自己杀了陈枠泽的父母,后悔自己的手不再干净。
自己,永远都对不起陈枠泽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
余苏礼恨自己,恨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却不能改变什么。
因为独自决定杀了陈枠泽父母,所以天道怪罪,只能送走系统。
可不杀,故事的结局是陈枠泽亲自动手,那会更加残忍。
余苏礼的伤口被缝得好丑,可陈博士的缝合技术是最好的。
余苏礼捂住那条伤疤哭得喘不过气:“笨蛋,你的惩罚也只是缝合丑一点吗。”
应该杀了我,应该解刨我,应该恨毒我。
之前不希望陈枠泽恨自己,现在希望陈枠泽恨死自己,希望自己死那天,让陈枠泽释怀父母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