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台上等候郑森等人的就是就是新任四川巡抚秦良玉。
秦良玉,忠州人,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那年她26岁,与丈夫马千乘一起参加平定“播州之乱”。泰昌元年(1620年),后金军进攻辽东,秦良玉派兄长秦邦屏、弟弟秦民屏率几千人北上,自己率3000人直抵山海关,此战中秦邦屏战死。天启元年(1621年),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造反,秦良玉杀了奢崇明的使者,并率部与奢崇明部作战,收复了二郎关、佛图关、重庆城。战后,秦良玉被授都督佥事,充都督同知总兵,并加封为“诰命一品夫人”,儿子马祥麟被升为“宣慰司”,弟弟秦民屏为副总兵,秦邦屏的二个儿子秦翼明、秦拱明为参将。天启四年(1624年),贵州土司安邦彦起兵反明,秦良玉派弟弟秦民屏率部跟随贵州巡抚王三善平叛,途中遭叛军伏击,秦民屏与王三善一起战死,秦良玉的四个侄子率部奋力突围。战后,秦邦屏的二个儿子秦翼明、秦拱明升为副总兵,秦民屏的二个儿子秦佐明、秦祚明升为参将。崇祯三年(1630年),后金军在皇太极的率领下围攻京城,秦良玉率侄子秦翼明奉诏勤王。皇太极退兵后,秦良玉率兵回乡,秦翼明留在京畿驻扎,掩护孙承宗修筑大凌河城。崇祯七年(1634年),流寇进入河南作乱,秦翼明随卢象升与贼军作战。同年,张献忠进攻夔州,秦良玉率儿子马祥麟前后夹击张献忠部,迫使张献忠退往湖广,此战后张献忠被迫接受朝廷的招安。崇祯十三年(16si0年),张献忠、罗汝才复叛,罗汝才部攻打夔州,秦良玉率部于马家寨、留马垭、谭家坪等地大破罗汝才,夺取了罗汝才的帅旗,此战,惠登相、王光恩投降,罗汝才部逐渐走向衰落。崇祯十六年(16si3年),秦良玉判断张献忠会再次入川,向四川巡抚陈士奇建议加强十三个关隘的防御,可惜没被陈士奇采用。今年四月,张献忠率60万大军入川,秦良玉率部在江家山阻击,但寡不敌众,秦良玉部几乎全军覆没,仅秦良玉单骑逃回了石柱。张献忠攻陷重庆后,秦良玉率部配合曾英等明军将领收复了忠州、万县、云阳等沿江城镇。一个月前,秦良玉被朝廷任命为四川巡抚。
郑森一行见到秦良玉后,忙上前跪倒在地,他们大声向秦良玉报告道:“‘石柱号’舰长郑森、‘垫江号’舰长矫琨宇、‘丰都号’舰长杜泽礼奉命向你报到。”
秦良玉忙说道:“快起来。”
待郑森、矫琨宇、杜泽礼起来后,秦良玉说道:“到我的桂花园去说完吧。”
石柱宣慰司的驻地并不在西沱镇,而是在悦崃镇,距西沱镇有40里。不过,秦良玉在西沱镇有行宫,这个行宫就是桂花园(今称紫云宫)。
到了桂花园后,秦良玉说道:“早就听说有机器船,可一直没见过,今天终于开眼了。”然后问郑森:“这些船是怎么驱动的?”
郑森说道:“是用蒸汽机驱动的,就是用煤、木柴将锅炉中的水烧开,靠蒸汽来驱动螺旋桨旋转后,推动船舶前进、倒退。”
“你们运来了什么物资?”
“4千支燧发枪、120门,还有几吨火药,10吨白砂糖等。”
秦良玉手下使用的大多是白杆做的兵器,这种长杆上面配带刃的钩,下面配坚硬的铁环,作战时,钩可砍可拉,环则可作锤击武器,因此他们就被称为“白杆兵”。不过,“白杆兵”只适用于近战、肉搏战,遇到敌人配备火铳时,往往要吃亏。
秦良玉转战各地,早就见识过火绳枪,只是没见过燧发枪,于是问道:“你们运来的燧发枪与火铳比,哪个好?”
郑森说道:“我们运来的燧发枪,320步内可击穿身穿盔甲的敌人的身体(即有效射程),500步内能击毙不穿盔甲的敌人,它的最大射程1440步。”
郑森说完,让随众拿出一支燧发枪交给了秦良玉。
秦良玉接过燧发枪,疑惑地说道:“射程有这么远?”
郑森说道:“嗯。这种枪不仅射程远,即使下小雨也能开枪,另外当士兵的子弹打完了,可以用刺刀与敌人肉搏战。”
说完,郑森就拿出刺刀,只听“咔嚓”一声,刺刀就被安装在了枪管头部。
秦良玉以前也只见过长矛有类似的尖锐武器,自己手下的白杆兵尽管有带刃的弯钩,但只适合于拉或砍,不适合于“刺”。她听了郑森的介绍后,心想这种武器真这么好吗?于是就对边上的小孙子马万春说道:“你试用一下。”
马万春既是石柱“白杆兵”的参将,也是秦良玉的亲兵首领。他接过燧发枪,来到屋外。
郑森令人在500步远处做了一个纸靶,还让一个士兵做了示范。
马万春依样画葫芦开了几枪,由于他是初次使用枪支,枪法还不熟练,等击发第五颗子弹时,终于击中了纸靶。
秦良玉见状,忙从马万春要过燧发枪和子弹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种枪管有凹凸线,子弹也与火铳的子弹不一样,它的尾部有一块木塞,就问道:“为啥这种枪管里怎么有凹凸线?”
“大人,这叫膛线。有了这种膛线,子弹射出时会旋转,弹道就稳定了。”
秦良玉听后点点头,又问道:“子弹后面的木塞派什么用场?”
郑森答道:“枪管里的火药引发后,气体推动这个木塞向前,使得子弹尾部膨胀,子弹与枪膛的间隙就小了,不易漏气,射程就远了。”
“用的是黑火药吗?”
“大人,用黑火药的话,子弹、炮弹的射程就低多了。”
“要用你们带来的新式火药?”
“是的。”
“要是你们带来的火药用完了呢?”
“那就我们自己做火药。”
“做新式火药?”
“是的。用黑火药和白砂糖混合,就能做成威力比黑火药猛5-7倍的火药。”
“你会做吗?”
“大人,我也不会,不过我带来的工匠中有人就会做这种火药。”
秦良玉心想怪不得你们还运来了白砂糖,原来是做新式火药的,可做黑火药要用硝石、硫磺、木炭,自己境内寒子窝那边有硝洞(位于今六塘乡硝洞湾),木炭也可以炼制,但是没有硫磺,以前官府对硫磺一直进行严控,也很难买到硫磺。于是说道:“我们没硫磺,怎么做黑火药?”
“大人,你们石柱境内有很多硫磺。”
“我境内哪来的硫磺?”
“你们石柱境内有大量的硫铁矿,比如寒子窝那边不仅有硝石矿,还有硫铁矿,我们可以从这些硫铁矿中提炼硫。”
“你以前来过我们石柱?”
“没来过。”
“那你怎么知道寒子窝那边有硝石矿?”
“我们刘总说的。”
“你们刘总?”
“就是太上皇的义子,当今皇上的义兄刘云龙,他号称刘半仙,你们石柱境内有什么矿?他都知道。”
“你们会从硫铁矿中提炼硫吗?”
“我带来的工匠中有人会提炼硫。”
“你们还带来了哪些工匠?”
“还有做子弹的工匠。”
秦良玉听后心想,做子弹需要铅和铁,自己石柱境内倒是有很多铁矿,可没有铅矿,于是说道:“我们没铅,怎么做子弹?”
“你们有铅。”
“我们哪来的铅?”
“大人,你们在老厂坪有银矿,对吗?”
秦良玉心想自己在龙潭河南岸的乱石窑确实开采有银矿,这个银矿早在万历年间就开采了,因此被称为“老厂坪”。他们没来过石柱,怎么会知道老厂坪有银矿的?看来那个“刘总”还真有点能耐,啥都瞒不了他,于是说道:“老厂坪确实有银矿,可没有铅呀?”
“大人,你们那个银矿其实是含银量比较高的铅锌矿,你们只是不懂怎么提炼矿石中的铅和锌。你们提炼银后的矿渣是不是有点发黑的?”
“是有点发黑的。”
“那是矿渣中还有铅,所以矿渣会发黑。我带来的工匠不仅会从矿石中提炼出银,也会从矿石中提炼出金、铜、铅、锌。”
“这个银矿中还有金子、铜?”
“有,只是含量没有金矿、铜矿那么大。”
“锌又是什么?”
“锌也是一种金属,宋应星在《天工开物》中把它称为‘倭铅’,其实在我们的炼制的青铜里,不仅有铜、锡,也含这种锌。”
秦良玉听后心想自己还真落后了,于是说道:“我老了,以后要靠你们年轻人了。”
“大人,你是老当益壮,四川能否安定,还得靠你。”
“你也别捧我。”然后问道:“要回悦崃镇训练新兵吗?”
“大人,不必回悦崃镇训练新兵。我们可以在上游40里的天子山训练新军,曾英也可以在天子山对岸的香山训练新军。我们一边训练新军,一边利用长江南北两岸的天子山、香山扼守长江。”
“我们没有水师,万一张献忠驻重庆的水师来袭,我们该怎么办?”
“由我们来消灭张献忠在重庆一带的水师。”
“你们不走了?”
“是的,我们就留在你这里了。我们不仅要消灭张献忠的水师,还要封锁长江重庆段、夔州段江面,防止他们南窜。”
秦良玉心想,你们这些舰船、货船留在这里,每天都要烧很多煤,境内在方斗山开采的煤炭可能还不够他们用的,于是说道:“好是好,可我这里恐怕没法给你们供应那么多的煤炭。”
“大人,我们刘总说了,你们在方斗山开产的煤矿,由于没法解决地下水,因此只能开采浅部的煤炭。用了我们的采矿技术后,就能开采深部的煤炭,产能将成倍增加。”
郑森说的石柱方斗山煤矿,位于今万朝镇,海拔高度在620—1040米之间,崇祯年初开采。历史上,1952年四川省将方斗山煤矿扩建,由于该煤矿靠近忠县,因此被称为“忠县煤矿”,煤质主要是烟煤、无烟煤。后来因为修筑三峡大坝,“忠县煤矿”被废。
秦良玉听后说道:“你们刘总还真是神仙,连我们在哪里开采煤矿都能知道。”
“呵呵。我们刘总说了,你们石柱境内不仅在方斗山有煤,很多地方都有煤,比如这里的西沱镇就有煤炭。”
“西沱镇也有煤炭?”
“嗯,在镇东南10里的朱家槽就能勘察到煤矿(今朱家槽村金田煤矿)。煤炭多了,石柱的工业就能发展了。”
“这里能发展工业?”
“先发展矿业、冶金、化工、纺织,待有了电之后,再发展其它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