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从漠南、辽西回到南京后,刘文柄立即把周镜叫了过来,向他了解情况。
朱慈烺御驾亲征山海关、辽西、漠北时,大汉将军周镜并没有离开南京,而是留在皇宫监视着王镛、王无党等人。
周镜向刘文柄汇报道,最近王镛、王无党正在四处活动,他们不仅拉拢锦衣卫内部的军官,还与忻城伯赵之龙、安远侯柳祚昌、南和伯方一元等人搞串联。在你回来之前,我把掌握的情况都报告给了张国维大人。
晚上,刘文柄来到皇宫,看见范景文、张国维、史可法、郑瑄等人也在朱慈烺处。
朱慈烺问范景文:“今年的秋收如何?”
范景文说道:“今年南直隶江南各府及江北的扬州府、淮安府都使用了化肥、农药,浙江的嘉兴府、湖州府、杭州府、绍兴府、金华府、衢州府也使用了化肥、农药,粮食大丰收,晚稻的平均亩产在600斤左右。现在全国各地的米商都涌到硖石、无锡、芜湖等地米市抢购粮食。”
朱慈烺心想以往江南地区高产田晚稻的亩产也只有2石(184斤左右),现在平均亩产达到600斤,是使用化肥、农药前的3.2倍,这些增产的粮食足够养活1亿人,于是又问道:“抗洪时各分洪区的灾民都拿到赈济粮了嘛?”
“各府都已把赈济粮发放到灾民手里了。”
“丁如兰汇报的事,查清楚了吗?”
“查清楚了。颍州知州安杰公把抓捕的人送到南京后,经大理寺审讯,最后他们都招了,说是替刘良佐筹粮的。”
“刘良佐要倒卖粮食来发财?”
“不是,他和左良玉、高杰、金声桓一样在私自扩军。”
朱慈烺听后明白了,刘良佐终于不满足总兵这一官位了。不过,既然范阁老能掌握这些情况,一定有了防备措施,于是继续问道:“各地的秋赋征收情况呢?”
范景文报告道:“自秋收后,各地开始征收秋赋,现在各府、州、县的官仓里已堆满了粮食。”
“物价呢?”
“南直隶、浙江地区除了盐因实行专买专卖有所涨价外,市场上其余物资价格平稳,米价稳定在每石1两银子。”
“黄金与白银的兑换比例呢?”
“黄金与白银的兑换价稳定在15左右,白银与铜钱的兑换价稳定在1000左右。”
“几年前南京的米价好像要每斤48文?”
“是的,那时南京的米价是每石2.5两银子,白银与铜钱的兑换比例为1:2000,所以米价是每斤48文。现在南京的米价已降到每斤9.7文,很便宜了,普通百姓都能买得起大米了。”
“一定要维持物价的稳定。”
“微臣明白。”
“那些文人士子还在闹吗?”
“自从你说要报考苏州大学堂后,吴道行亲自到国子监门前劝说他们别闹了。现在很多人回家去读书了,准备春节后也参加大学堂的考试。”
“大学堂的考卷都准备好了吗?”
“据蒋德璟说,试卷、考场都已准备好了。”说完,范景文问道:“陛下,你真的要参加考试?”
“那当然。你告诉蒋德璟,考试时发现有考生作弊的,一律取消考试资格,今后也不得考举人、进士。”
“蒋德璟已准备好了考试规则,规则中也是这么说的。”
“好。”说完,朱慈烺问史可法:“你弟弟怎么样了?”
史可法说道:“他离开北京到济宁后,就向我们自首了。多尔衮派他来南京,不仅想策反我,还想窃取新式枪炮的图纸。”
“你认为该怎么处置他?”
“尽管他以前向我们提供了很多情报,还主动自首了,可他毕竟是先降李自成,后降多尔衮的,所以应该把他关进大牢。”
朱慈烺想了一下,说道:“他能利用来南京的机会自首,说明他还是心向朝廷的。我们不仅不能治他的罪,还要派人去北京,把他的家人救出来。”
范景文、张国维、史可法等人听后明白了,朱慈烺这么做的意图是告诉已投降李自成、张献忠、多尔衮的原大明官员,今后只要不再为李自成、张献忠、多尔衮效劳,朝廷将赦免他们的死罪。郑瑄忙说道:“明白,我马上安排人员去北京。”
范景文忙问道:“该怎么安排史可程?”
朱慈烺说道:“如现在就安排他做官,就是明着告诉世人,他已反叛多尔衮。他在北京的家小还有活路吗?”
范景文心想,既不能关着史可程,又不能安排他做官,于是说道:“这......?”
朱慈烺就问史可法:“你的令堂大人都在无锡吧?”
史可法说道:“是的。”
“先让你弟弟去无锡陪伴令堂吧。”
史可法一听就知道弟弟不用吃官司了,忙跪下说道:“谢陛下隆恩。”
朱慈烺继续问范景文:“其它的情况呢?”
范景文说道:“陈洪范投靠多尔衮后,派范离去厦门策反郑芝龙。多尔衮也派许学颜来南京策反刘肇基。我们审讯了范离、许学颜,尽管他俩知道的事情并不多,但陈洪范、多尔衮应该还策反了其他人。”
“有证据吗?”
“抗洪期间,有人看见项煜与高杰有联系,刘良臣的亲信应旻出入刘良佐的府邸。黄得功来报,他的部将马得功与降清的刘武元有来往,还带着刘武元参观了巢湖水师的训练情况。”
朱慈烺听后点点头,心想这些都是多尔衮方面的情况,于是说道:“立即秘密抓捕陈洪范,让他交待具体策反了哪些人。”
“是。”
朱慈烺又问道:“左良玉的情况呢?”
“据可靠消息,左良玉已在武昌备战,并且去九江试探过袁继咸,有可能随时东进。他曾经的部将金声桓也在江都擅自募兵。据刘孔昭密报,左良玉、金声桓从西、东进逼南京时,王铎让他配合左良玉、金声桓干掉镇江水师。”
“刘孔昭还说了什么?”
“刘孔昭还说,赵之龙已制定了封锁将军山、南京城的计划,也制定了进攻包可弘在江宁总督府的作战计划。”
朱慈烺又问刘文柄:“锦衣卫还算稳定吗?”
刘文柄就把周镜说的话,报告给了朱慈烺。
朱慈烺听了刘文柄的话,就明白周镜一直掌握着锦衣卫的情况。既然王镛、王无党准备叛乱,就得给他们点厉害看看,于是对刘文柄说道:“我去苏州后,就把刘增福留在宫里了。”
刘文柄知道,刘增福率领的警卫队是锦衣卫中火器最强的,几乎人人都能以一当十,皇上这是在加强皇宫的守卫力量。
范景文等人一听,就问道:“皇上,你要去苏州?”
朱慈烺说道:“我此次回来住几天后,要去苏州静心读书,迎接考试。”
“姜枫、阿雯的警卫力量够吗?”
“他们的火力只会比刘增福更强。”
“刘云龙又给他们配发新式武器了?”
刘文柄就说道:“我们回南京之前先去看望了太上皇,看到姜枫、阿雯的手下配发的都是后膛枪,还有马克沁机枪。”
“马克沁机枪?”
“这种枪是大华公司最新推出的产品,它每分钟可发射600发子弹。”
“每分钟能发射600发子弹,这武器也太妖孽了,还有谁能顶得住?为啥不给新军配备?”
“大华公司还暂时来不及生产,目前只配备给了江天一的飞虎军、陶红的木兰军和姜枫、阿雯手下的锦衣卫。不过几天后,姜枫就会来南京,给刘增福带几挺机枪过来。”
大家一听,心想皇宫内有了几挺机枪,到时有再多的人来进攻皇宫也不怕。
只听朱慈烺继续问道:“福王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范景文说道:“福王还没确定具体的动手时间,据刘孔昭猜测,有可能在春节前动手。”
“唐王的态度呢?”
“唐王绝对拥护你的新政,他与福王是势不两立。”
“还有其它情况吗?”
“马士英一直在催促兵部赶快制定北伐计划。”
“他与福王串通一气了?”
“应该不会。他是看在铁血军在兖州府、东昌府、大名府及山西取得的进展后,想趁机扩大战果。”
“这倒是个机会。”
“谁的机会?”
“如兵部再次下令高杰、刘良佐北伐,是不是可以引蛇出洞了?”
“故意给福王留下江北空虚的迹象,也趁机看看高杰、刘良佐的忠诚度?”
“对。”
“会不会早了点?”
“不早也不迟。我们的新军训练在年底前就能结束,该展示我们的力量了,让一切牛鬼蛇神下地狱吧。”
“明白了。”
几天后,董懿率20名铁血军士兵化妆成商人,坐船沿着运河北上。随行的还有高紫宸的手下姚盘林。
王海清在北京时,董懿是守卫队队长,熟悉北京的情况。姚盘林曾随高紫宸在北京挖地道,对当初开挖的地道很熟悉,就是不知道这些地道有没有被大顺军、清军破坏了。
在朱慈烺回到南京时,在乌拉尔山西100公里的乌法,一批批的俄军正在集结。
乌法曾经是诺盖汗国巴什基尔人的一座小城市。俄国人灭了喀山汗国、阿斯特拉罕汗国后,诺盖汗国的巴什基尔人也臣服于俄国人。万历二年(1574年)俄国人在乌法建立了军事要塞,乌法就成了哥萨克人翻越乌拉尔山的前进基地。万历十四年(1586年)俄国向乌法大量移民,并把它扩建为大城市。此后一群群梦想发财的俄国人经乌法翻越乌拉尔山,来到了西伯利亚。沙皇为了管理新占领的西伯利亚地区,于崇祯十年(1637年)在喀山成立了西伯利亚衙门。崇祯十年(1637年)-崇祯十五年(1642年),由俄国大贵族雷科夫担任西伯利亚衙门首脑,去年由俄国大贵族奥多耶夫斯基担任西伯利亚衙门首脑。历史上,奥多耶夫斯基于1673年担任阿斯特拉罕军政长官,迫使土尔扈特部首领阿尤卡向俄国效忠。
几个月前,奥多耶夫斯基得到消息,有一群“野蛮人”占领了乌拉尔山的各山口,没被打死的哥萨克人纷纷逃到了彼尔姆、乌法。经询问这些哥萨克人,奥多耶夫斯基才明白,来到乌拉尔山的是俄国人一直想寻找的中国人——大明国的人。后来,又从来自乌拉尔山东部的巴什基尔商人那里得知,汉人已杀光了图林斯克城、秋明城、托博尔斯克城、塔拉城的哥萨克人。奥多耶夫斯基很清楚,中国人既然占领了乌拉尔山各山口,又杀光了图林斯克城、秋明城、托博尔斯克城、塔拉城的哥萨克人,那么图鲁汉斯克、叶尼塞斯克、库兹涅茨克、布拉茨克、基廉斯克、奥廖克明斯克、雅库茨克等地的哥萨克人也在劫难逃了,怪不得有几个月没他们的消息了。他想想都心疼,西伯利亚广阔的土地上到处都是皮毛,那是真正的财富呀!可这片土地在他手里丢了,沙皇会饶了自己吗?他可不敢隐瞒真相,赶紧给莫斯科写了一份信,向沙皇罗曼诺夫报告了情况。
米哈伊尔·费奥多罗维奇·罗曼诺夫是俄国人于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赶走波兰人后,在全俄缙绅大会上被推举为沙皇的,那时他才17周岁。今年,罗曼诺夫被重病缠身,几乎都躺在病床上,他收到奥多耶夫斯基的信后,立即派人把大臣莫罗佐夫叫了过来。
莫罗佐夫来到克里姆林宫后,才知道中国人来到了西伯利亚,尽管还没有雅库茨克、叶尼塞斯克、库涅茨克等地的确切消息,但十有八九已遭不测。
罗曼诺夫对莫罗佐夫说道:“一定要夺回西伯利亚。”
莫罗佐夫明白,整个西伯利亚是俄国的金库,没了西伯利亚,俄国的年财政收入至少会减少三分之一。由于波兰人一直不承认罗曼诺夫是俄国的沙皇,坚持要让波兰王子弗拉迪斯拉夫做沙皇,因此俄国与波兰人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并数次发生了战争。俄国为了防备波兰人的进攻,也在沿着俄、波边境修“长城”。俄国人曾试图说服南方的奥斯曼帝国、克里木汗国共同进攻波兰,可奥斯曼帝国、克里木汗国根本没想着帮助俄国,特别是克里木汗国,不仅不愿帮助俄国,还经常深入俄国边境掠夺,不仅抢财物,还掠夺人口,把掠去的人口作为奴隶贩卖到奥斯曼帝国。自卡尔梅克人(即土尔扈特部蒙古人)来到伏尔加河(即额济勒河)后,也在不断地扩张着土地,阿斯特拉罕城快被他们包围了。由于俄国周围有不少强敌,因此以前一直没有派遣正规军去西伯利亚。现在要夺回西伯利亚,光靠哥萨克人是不行的。于是,莫罗佐夫说道:“陛下,我会派5万军队去西伯利亚的。”
“5万不够,至少派10万人。”
“是,陛下。”
莫罗佐夫离开克里姆林宫后,从各地抽调了10万正规军来到乌法集结,准备在开春后,进攻乌拉尔山,夺回西伯利亚。
在西班牙拉科鲁尼亚港,一艘艘来自荷兰、法国、英国的军舰正在靠港。
自隆庆六年(1572年)荷兰爆发反对西班牙统治的起0义后,荷兰与西班牙就进入了敌对状态,两国除了在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到天启元年(1621年)的12年中有一段和平时期外,其余时间都在打仗。崇祯十二年(1639年),荷兰人在英国海域成功拦截了77艘西班牙舰队后(史称唐斯海战),迫使西班牙最后放弃了征服荷兰的企图,荷兰也赢得了海上强国的声誉,但西班牙还没承认荷兰的独立,两国依然处于敌对状态。
不过,这次来到西班牙科鲁尼亚港的荷兰军舰并不是来进攻西班牙的,而是准备与西班牙、英国、法国的军舰组成联合舰队后,远征大明国的。
自刘云龙干掉了在台湾、雅加达、马六甲等地的荷兰人后,荷兰人才知道他们在远东的殖民地都被大明国灭了,于是经荷兰东印度公司讨论,决定派遣舰队远征大明。荷兰人并不缺战舰,他们在阿姆斯特丹就有数百家船厂,一次性就能同时生产几百艘战舰。
在荷兰人备战时,西班牙人也终于知道了他们在太平洋上的几个中转岛屿、菲律宾群岛、香料群岛的蒂多雷岛已被大明国占领了。作为日不落帝国的西班牙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呢?于是准备联合葡萄牙远征大明,可葡萄牙不知道澳门已被大明收复,因此没有答应西班牙的要求,不过葡萄牙为了不得罪西班牙,答应开放沿途的港口,给西班牙舰队提供补给。西班牙费利佩四世心想自唐斯海战后,自己国家的舰队已大不如前了,仅靠自己国家的舰队没法征服大明国。费利佩四世正在想着法子时,听说荷兰也想找大明国的麻烦,于是灵机一动,马上派人与荷兰的腓特烈·亨利亲王联系(注:西班牙还没承认荷兰独立,因此西班牙暂时称荷兰国王为亲王)。两个敌对国在远征大明这件事上竟然一拍即合,荷兰还提议邀请英国、法国一起参加。荷兰在反对西班牙统治的起0义后,于万历十五年(1587年)与英国、法国订立过同盟,按理西班牙与英、法两国也是敌对国,可西班牙毕竟已在衰落,听了荷兰人的建议后,心想联军越多越好,于是同意英、法两国舰队加入联合舰队。
这次,远征大明国的联合舰队中,荷兰出动了300艘军舰,西班牙出动了100艘军舰,英国、法国也各派遣了50艘军舰。
几天后,荷兰、英国、法国的400艘军舰离开了拉科鲁尼亚港,西班牙的100艘军舰也离开了塞维利亚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