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继超到了保定后,躲在远处等候着天黑。时间到了戌时,他开始做着进攻的准备。他们的马匹都用厚厚的黑布蒙住了双眼,马耳朵里塞着棉布。
快戌时末时,炮长冷星雨告诉王继超,可以行动了。
于是,王继超留下部分士兵看守马匹,其余士兵打着火把朝农民军的营帐走去。农民军营帐外值守的哨兵看见远处有人打着火把朝自己走来,忙警惕地问着:“什么人?”
远处来的人没有理睬农民军哨兵的问话,继续朝前走着。
农民军的哨兵见状,心想来人要是自己人还好,万一他们是城内守军的援军就坏事了,于是立即报告了自己的长官。长官就带着自己的人冲出了营帐,只见不远处确实有很多人在朝他们走来,忙派人去报告文国华。文国华来到营帐前,自己也吃不准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就朝远处喊道:“站住,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王继超见自己与农民军还有150米模样的距离,就喊道:“听令,转身,闭眼,捂住耳朵。”
铁血军战士得令后,转过身来,紧紧地闭上了双眼,扔下火把后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1000多米外,炮长冷星雨看到战士们扔掉火把后,喊道:“预备,放。”
只见一颗炮弹出膛后,炮兵赶紧伏在地上,捂住了耳朵,紧紧地闭着眼睛。
炮弹在农民军营帐上空爆炸后,亮起了闪亮的白光,似乎是6颗太阳同时发出的光芒,接着响起了一声巨响。
紧闭着眼的王继超听见爆炸声后,张开双眼,对部下喊道:“进攻。记住,尽量不要用枪和手掷弹。”
士兵们得令后,张开双眼,迈开双腿朝农民军冲去,把帐篷内外被炸懵了、“闪瞎”了眼睛的农民军捂住嘴巴,然后一个个击杀在地。
几分钟后,保定东城门外的几千个农民军都被干掉了,地上血流成河,散发出浓重的血腥味。消灭了当前的农民军,王继超率领士兵朝两侧杀去,继续扩大战果。
有几个士兵掏出飞爪,抛上城墙后,蹭蹭地爬上了城墙。
此时,城墙上、城内、城外已是乱哄哄了。
守卫在城墙的人还在用双手不断地揉着眼睛,在互相问着:“怎么回事?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刚刚是哪来的雷电?”
“是滚地雷!不仅闪瞎了我的眼睛,连耳朵也听不见了。”
城内在街道上巡视的军民见到一阵闪光后,很多人也被“闪瞎”了眼睛,然后啥都看不见了。城内没睡觉的军民也感到了一阵强光闪过,尽管他们没被“闪瞎”眼睛,但随后响起的巨响,把所有的人都震懵了。他们都在想着,这个雷电太凶险了,是这辈子从没遇到过的闪电。
在保定府衙,凌駉正在向何复、张罗彦、金毓峒密报李建泰将反叛的事。
金毓峒,保定人,崇祯七年(1634年)进士,曾巡按陕西。在陕西期间,他认为孙传庭的部队还没训练好,且粮草不足,不能轻易出关与李自成决战,但崇祯帝没把他的意见听进去,坚持让孙传庭出关,孙传庭的部队果真失败。去年冬,他离开陕西回京城,李建泰离开京城赴山西时,受命任监军。李建泰到了河间府,向北退却时,由于金毓峒是保定人,家中还有钱财可资军用,李建泰就听了他的建议退入保定城。
凌駉,南直隶歙县人,去年刚刚考中进士(与孙云球的父亲孙志儒是同一批的进士),今年正月授兵部职方司主事。李建泰所部增援山西时,受命任该部副监军。
东城墙被炸塌后,经一天的抢修,终于在傍晚修复。何复、张罗彦、金毓峒本来在商量着如何反制贼军再挖坑道炸城墙,现在听说李建泰将于今晚子时反叛,大吃一惊。经金毓峒同意,张罗彦正在调兵遣将准备截杀李建泰时,只见窗外一阵强光闪过,随后是一声巨响,几个人都懵了,不知道是咋回事。
城外远处,刘芳亮正在静静地等候着子时的到来,突然感到一阵闪光,然后响起一声巨响,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以为是一阵雷电。他纳闷道,好好的天气,怎么会有闪电?
攀上城墙的铁血军军官乐仕柱来到一个戴着高高头盔的军官前,问道:“请问,你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吗?”
邵玄宗正用手不停地揉着眼睛,耳朵似乎也不怎么好使,听不清来人是谁,就说道:“你是不是也看不见了?我是邵玄宗,是你们的头领。”
乐仕柱听后,说道:“邵长官,我叫乐仕柱,是公子殿下派我来的。”
“什么?公子殿下派你来的?”
“是的。请你不要担心,过一会儿你的眼睛、耳朵就会恢复的,这里大部分的人会恢复视力的。”
过了一阵子,邵玄宗的眼睛终于能看见东西了,他迷迷糊糊中看见一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人站在面前。
乐仕柱见他能看见东西后,掏出腰牌递给了他,说道:“邵长官,这是我的腰牌,请查验。”
邵玄宗的视力还没彻底恢复,朦胧中看见腰牌上写着“铁血军苏州骑兵营旗长乐仕柱”,心想没听说过有这支军队呀?难道是朝廷成立的秘密部队,于是问道:“是哪个公子殿下?铁血军又是什么部队?”
乐仕柱说道:“邵长官,这事路上我再慢慢告诉你,现在请你带我去找知府何大人、总兵官张罗彦大人。”
邵玄宗清醒后,见城楼上的士兵都恢复了视力,就带着乐仕柱赶往府衙。
路上,邵玄宗听了乐仕柱的解释后,才明白公子殿下是去年被皇上认作义子的刘云龙,铁血军是公子殿下的保安队,不久前才改名为“铁血军。”
邵玄宗问道:“城外有数万贼军,你们几个是怎么突进来的?”
乐仕柱说道:“东城门外的贼军都被干掉了,我们就用飞爪爬上了城墙。”
“你们来了多少人?”
“我们来了一个骑兵千营。”
“你们1千多人就干掉了东门外近万贼军?”
“嗯。我们杀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挨斩的羊,没遇到任何反抗。”
“怎么可能。”
“他们眼睛都瞎了,还怎么反抗?”
“刚刚的滚地雷没把你们炸懵、炸瞎?”
“什么滚地雷?是我们自己开的炮,哪会把自己炸懵、炸瞎?”由于闪光弹属于绝密,乐仕柱可不敢讲是闪光弹。
“你们的炮这么厉害?”
“嗯。反正谁挨上这么一颗炸弹,不是被闪瞎眼睛,就是被炸懵。”
两人刚说着话呢,路上遇到保定府同知邵宗元。
邵玄宗就问道:“邵大人,你干嘛去?”
邵宗元说道:“刚刚那个滚地雷太厉害了,张总兵让我去城头看看。”
“你不用去了,啥事都没有。那是我们的援军开的炮。”
“哪来的援军?”
邵玄宗就指着乐仕柱,说道:“这位是公子殿下派来的,他要见何大人、张大人。”
于是,邵宗元、邵玄宗领着乐仕柱来到了府衙。
何复、张罗彦、金毓峒、凌駉在抚衙里继续讨论着如何应对今晚将在北门发生的变局,看到邵宗元领着一个陌生人进来,何知府就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邵宗元说道:“何大人,公子殿下派了1千人来救援我们了。”
然后,邵宗元就指着乐仕柱说道:“他叫乐仕柱,是公子殿下派来的信使。”接着又给乐仕柱介绍屋里的各位大人:“这位是知府何复何大人,这位是总兵官张罗彦张大人,这位是御史金毓峒金大人,这位是兵部侍郎凌駉凌大人。”
乐仕柱一边施礼,一边说道:“见过何大人,见过张大人,见过金大人,见过凌大人。”
何复疑惑地问道:“公子殿下?”
乐仕柱说道:“禀大人,我们公子殿下就是去年皇上认的义子刘云龙。”说完,又掏出腰牌交给何复查验。
何复一边查验腰牌,一边说道:“哦,想起来了,我在工部的时候听说过这件事。你们1千多人就来救援我们?”
“是的。公子殿下让你率军前往天津。”
“去天津?数万贼军把保定城围得水泄不通,我们怎么出城?”
“东城门的贼军已被我们杀光了,不然我也进不来。”
“你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东城门外的近万贼军杀光了?”
“是的。何大人,事不宜迟,请大人赶快组织城内守军跟随我们撤离保定城。”
“城内的伤员和百姓呢?”
“公子殿下说能行走的轻伤员跟我们走,重伤员只得留在城里了,至于城内的百姓,李自成声称是为穷人打天下,我们把城市让给他后,他不会对城内百姓怎么样的?”
“城里好多青壮年都在城墙上与贼军战斗过,贼军会轻易放过他们?”
“告诉参加过战斗的乡勇,万一被贼军抓住,就说是被逼的。”
何复心想,要是重伤员也跟着撤离,到时恐怕谁都走不了,只能牺牲这些重伤员了,让那些乡勇声称是被官府逼着上城墙的,也许能蒙混过去,于是又问道:“城内的粮草呢?”
“带足二天的粮草就行,其它的就留给贼寇吧。”
“不把粮草烧了?”
“我们留点粮草给贼寇,他们或许会善待城内的百姓。”
何复听后心想,要是把城内的粮草都烧了,贼寇进城后说不定会对城内的百姓进行屠shao,于是说道:“容我们商量一下。”
当商量到如何处置李建泰时,乐仕柱说道:“我这里有皇上的圣旨。”
何复疑惑地看着乐仕柱,心想你们的公子殿下怎么会有皇上的圣旨?等接过乐仕柱递过来的圣旨后,一看果然盖有玉玺的章印。
何复、张罗彦、凌駉看过圣旨后,很快商量出了办法,先是西城门的守军撤离,然后是南、北城门的守军撤离,最后是东门守军撤离。如李建泰真的不愿离开,就把他杀了。
接到命令的保定城守军趁着黑夜有序地从东城门撤离。守军的家属也仅带了细软,悄悄地跟着离开了保定城。
最先出城的守军悄悄地走出东城门后,发现路边站着一群穿蓝色服装的骑兵,他们警惕地注视着两侧,脚下是满地的污血,边上的帐篷里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一看就知道刚刚这里发生过战斗。
乐仕柱领着张罗彦来到王继超面前。大家认识后,张罗彦站在王继超边上,看着城内的军民撤离。
张罗彦早听城外的农民军说皇帝已自焚而死了,刚刚却见到了圣旨,说明皇上还活着,但是心中总有个疙瘩,于是问王继超:“王将军,皇上真还活着?”
王继超看了看张罗彦,低声说道:“嗯,不过此事绝密。”
张罗彦听后懂了,此事仅限于刚刚在府衙里的几个人知道。
凌駉回到北城门时,李建泰正在和军师郑天成、亲信王登洲几个商量着怎么干掉守卫北门的保定守军。
李建泰见凌駉来了,问道:“你去哪里了?”
凌駉说道:“何知府、张总兵紧急通知金大人和我去府衙开会,决定今晚就突围。”
“今晚就突围?”
“对,就是现在。”
“现在?我不突围。”
“李大人,这是总兵官张大人的命令,我们不能不执行。”
“他算什么总兵官?我还是钦差大臣呢。”
“李大人,你现在已不是钦差大臣了,你的尚方宝剑也没用了。”
“你这是啥意思?”
“意思是你现在就得跟我走。”
“这深更半夜的,我哪里都不去。”
李建泰话音刚落,凌駉就端起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大声说道:“李建泰,既然如此,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李建泰怒道:“你说什么?”
厅内李建泰的几个心腹心想,你凌駉这么和大学士说话,难道想反了?他们还没想完呢,只听屋外传来一阵阵惨叫声。随后,御史金毓峒、知府何复在十几个士兵的保护下,走了进来。
其实,刚刚凌駉摔下茶杯,就是给外面的金毓峒发出信息,可以干掉李建泰的警卫。
金毓峒走进内厅后,看了看李建泰以及他的几个亲信,说道:“李建泰,既然你想投降李自成,我只得奉旨杀了你。”说完,让跟来的士兵读圣旨,然后把圣旨递给李建泰看。
李建泰本以为崇祯帝已死了,他看到圣旨后,才知道皇上没死,但已来不及了,他和自己的几个亲信都被砍了脑袋。
快子夜时,刘芳亮来到北门,偏将张洪向他报告,城内没啥动静,城门、城楼上好像也没什么人。
刘芳亮定睛一看,城门、城楼上还果真没看到人影,心想,这是李建泰搞得圈套?还是李建泰已搞定了城门内的守军?于是说道:“子时一到,马上攻城。如是圈套就立即停止攻城;如李建泰打开城门,我们就冲进去,杀他个痛快。”
“是。”
由于张罗彦通知守军撤离时,先让在城墙、城楼上的乡勇回家休息,待他们走后,士兵才悄悄地离开了城墙、城楼,所以刘芳亮、张洪确实看不到城墙、城楼上的人影。
子时到,四周的农民军趁着黑夜向保定城发起了进攻,张洪的士兵冲到北城门前,既没有遇到阻击,也没见城门打开,张洪纳了闷了,忙让士兵用云梯登上城墙,发现城墙上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农民军冲进保定城后,一路无阻。城内百姓被闹哄哄的声音吵醒后,发现农民军已进城,有的还主动打开家门,欢迎农民军进城。
刘芳亮也纳了闷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城里的守军都躲进了百姓家里?于是,他忙下令全城搜索。
一个时辰后,各个将领都向他报告,没有搜索到明军主力,只搜索到了几百名重伤员。府衙里也没有任何人,张罗彦全家都不见了。
刘芳亮见到其他将领都来向他报告了,只有文国华没来报告。
于是他来到东城门,发现城门大开着,城门外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几百米外静悄悄的营帐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刘芳亮的亲兵跑到东城门外,刚跑进营帐,就被吓得退了出来,里面堆满着死尸。
刘芳亮连着检查了几座营帐,发现每座营帐里都堆满着尸体,里面有他熟悉的下属面孔,其中一个就是文国华。
刘芳亮明白了,城内的明军把自己在东城门的将士杀死后,从东城门跑了。他们是什么时候跑得?这黑灯瞎火的,也不知道他们往哪里逃?现在周边地区都被我们占领了,他们要逃跑的话,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向南方跑了,于是刘芳亮派张洪带队向南方追去。
保定城内,刘芳亮的部队开始了大屠sha,不仅将搜出的明军重伤员全部杀害,连参加守城战的乡勇及其家属也全被杀害,画师黄雨石及其弟子被灭门。